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饭就只是为了维持体力,蒋小城想起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就点开手机,随便买了份汉堡炸鸡。
谁知道这样简单的事,也能一波三起。
先是没有骑手接单,半个小时过去,商家发来消息,解释是高峰时期人手不足,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退款。
换了家餐厅,倒是有人来送,他给蒋小城打电话,Cao着浓重的口音,说找不到位置,蒋小城详细讲了具体的方位,告诉他走哪里哪里,鸡同鸭讲了半天,最后发现填错了信息,留的是家里的地址。
又要重新下单。
这一回终于没有出错,只是送过来时已经接近两点,即便有些胃口也被磨耗光了,这时候Clara告诉他,下班前要开一个紧急会议,让他准备需要用的文件。
打开内网发过来的材料,开始排版修改,仔细浏览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存进U盘,急匆匆地上楼去。
打印室反常的冷清,只有一个员工小陈在整理A4纸,她用很无奈的语气把坏消息传递给蒋小城。
“电脑集体中毒,一会儿有人来检修,现在所有的机器都不能用。”
“中毒?”蒋小城一脸焦急,“那要什么时候能修好?”
小陈耸耸肩膀,又撇嘴,“明天喽。”
又马上搜索附近的文印社,离公司四公里,不近不远。蒋小城在公司门口来回踱步,十分钟后终于等来一辆出租。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封闭车厢里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和总是意料不及的刹车加速让他的胃一阵阵抽搐。
好不容易赶在会议前把材料分发下去,还算顺利地结束会议。下了班,到家门口时,蒋小城以为这一天的波折总算过去,手放进口袋,却没像往常一样摸到钥匙,再一想,和U盘系绑在一起,落在了文印社里。
没有钥匙就进不去家门,更何况系在上面的U盘里有重要的文件,蒋小城没办法,只能原路返回去。
从单元门走出来时,天已经变成晦暗的铅色,小区里没开路灯,周围的建筑、树丛都笼罩上一层灰黑色的暗影,仿佛暗暗潜伏的巨兽。风是冷风,里面掺着chaochao的水汽,把贴身的衣服打得冰凉,有经验的人知道这是要下雨了。
蒋小城顶着风,在黑夜的大街上快步走,不时有路人擦肩而过,皆脚步匆匆,大概都是赶着回家的。他想起出租车,胃里就又一阵疼,在十字路口犹豫片刻,转进一条更宽敞的街道。
公交点分散站着几个等车的人,或是靠着栏杆刷手机,或是向远处张望,都一脸的疲惫相。
好像有雨滴落在脸颊上。
在风里站了许久,汽车终于在灰朦朦的夜色里慢吞吞地驶来,几个人看清车头的红色号码,脸色浮现出振奋的神色,不知道是谁推了蒋小城一下,他变成了最后上车的人,没有座位。
堵车,红灯,一路走走停停。
有细密的水滴打在车窗玻璃上,没几分钟,劈里啪啦声骤然变大,司机注意着路况,打开雨刷。
又一个站点到达,有两个人挤到前门,做出撑伞的预备动作,蒋小城看着外面的天气,踌躇几秒钟,手搭在额前,跟着下了车。
一瞬间,就被霸道的雨点压得抬不起腰,蒋小城低着头向前跑,鞋子落到地面,激起一个又一个水花,泥点迸溅在裤脚上。
外套没过一会儿就shi了,白色衬衫也被晕染得透明,雨水贴着皮肤,一阵透心的凉。
跑到文印社,老板正在锁门,他听完蒋小城的解释,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把栓挂在玻璃门把手上的铁链解开,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
蒋小城刚开始没听懂,随着老板的比划,他才明白他是让自己不要跟进来,免得弄shi了店里的纸张。
浑身shi透的蒋小城站在商铺的牌匾下,看着夜色里铺天盖地的滂沱大雨,像一只被世界抛弃的落汤鸡。
手机嗡嗡震动,他抹一把挂在睫毛上的雨珠,看清了来电显示。
二十分钟后,钟恪行的车出现在文印社在的街道上,他开得很慢,不时地左右张望,脸上露出罕见的焦急表情。
雨还在扯天扯地的下个不停,在这样浓重的黑夜里找一个人很难,钟恪行的目光透过玻璃窗,在车灯照出的昏黄光柱里,捕捉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个背影,他又有点儿不太确定。
把车开近了,终于看清是蒋小城,顾不上什么,急急熄火下车。
“小城!”
蒋小城还在大雨里走着,听到背后有人喊他的名字,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迷茫的神情,雨太大了,他也看不清,听不清。
“小城!”
钟恪行又喊了一遍,大步走到他身边,利落地打开伞,撑在他的头顶。
又注意到蒋小城在不停地发抖,匆匆脱下外套搭在他的身上,没有做丝毫的犹豫。
豆大的雨点砸落在伞面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钟恪行捧起蒋小城凉白狼狈的脸颊,替他擦去水珠,仔细注视着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