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勇往直前冲向战场的人擦肩而过。
没有……
不是……
都不是……
周祺然彻底慌了,他找不到江笙畔了。
中枪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分不清敌我,但一个倒下仍有另一个冲向前。前仆后继,没有人回头。土壤被尸体掩盖,野草被血ye染红。
连天空,都变成了血色。
乌鸦站在枝头,黑溜溜的眼珠疑惑地看着这一切。
炮火的烟雾中,周祺然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树下。熟悉而高大的背影让他步伐快了起来。他飞快地跑过去,板着肩膀把人转过来,欣喜地期望自己能见到那个人。
想象中的温柔俊美的脸庞却并没有出现……
一具腐烂了一半的脸和他面对面,一面是血rou,一面是白骨。
“不……”
周祺然颤抖着手摸上他的脸,毫无温度的皮肤如凌冬的雪,甚至一碰就碎。
“不……不可能……”
没有话语再能说出,眼泪如洪水般泛滥,心脏像是被捣碎再榨成汁一样疼。
极大的痛苦研磨着周祺然的内心。
周祺然不在意尸体的腐烂程度,他抱着那具尸体哭了起来。
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角泪水还未干,心中那股钝痛感还是一阵阵地。
周祺然睁眼时思绪就回到现实,可梦里的还是那么清晰。他下床后打开灯,从书柜上上拿了一瓶红酒,打开酒塞,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着红酒,周祺然对自己说:周祺然,只是梦而已。
自江笙畔走后,周祺然做噩梦的频率也多了起来。基本上都是像刚才那种,战火纷飞血rou模糊的场景。
每次醒来都痛苦极了。
真是怕什么,梦什么。
尽管周祺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面对现实。自己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担忧了,已经影响他的心理了。
“你这症状持续多长时间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问。
医院独特的消毒水味在鼻梁环绕,周祺然已经很多年没去过医院了。
“两个月吧。”周祺然说。
“每天都做这样的梦?”医生问。
“没有,两三天左右。”周祺然说。
医生拿着周祺然各项检查的报告单说,“身体上没什么问题,若是白天没有受到极大刺激的话,可能是出于你心理的原因。”
医生说:“你说的那位去参战的人是……”
“我的爱人。”周祺然说。
医生从心里隐隐佩服了一下, “你的对她生死太过担忧,才折射在了梦里。”
“下次你在做噩梦的时候可以想办法提醒自己,身处梦境,以便及时醒来。控制梦境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医生说,“或者白天做一些充实的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医生又对周祺然进行了一番话语开导,并嘱咐若是情况越来越严重的话,再来医院进行药物治疗。最后临走时医生充满希望地对周祺然说:“你的妻子很伟大,相信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伟大”和“平安无事”,两个词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甚至医生还会错了意,他的爱人并非在后方的女兵们。
可是,有这么一句话总比没有强。话语的力量总是在不经意间起作用。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周祺然一边为泽瑞乘设计新的首饰,一边买了许多医学类书籍。晦涩难懂的知识让他心思几乎全被书本占据,无法再思考那些痛苦的梦境。
再加上医生说的掌控梦境的方法,周祺然的状况逐渐有了好转。
过年的头两天,周家人坐火车到了北城。谢逸热情接待了他们一家。
当年在北城开的这家泽瑞乘,最后是交给了谢逸在打理。黄金路段,生意火爆。尤其是前几年,周祺然提议将谢远和谢逸的师弟们也加入泽瑞乘后,越来越来多的新作品出来,以此形成了良好的经营氛围。
周祺然主管着泽瑞乘,他会这么提议也是为了泽瑞乘有新的血ye注入进来,以便于发展。不然只有他一个人白天黑夜在设计赶工,根本无法适应市场。
周寓敏也不反对他这么做。泽瑞乘属于周家,可周谢两家早已有太多交织,无法分开。不过周祺然做出的另一个决定,让她觉得自己儿子颇有商人头脑。
那就是周祺然在招纳谢家人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股份制。周家自然是占最大的股,剩下的股份的再分给谢逸以及其他的人。如此一来就可保证泽瑞乘在越做越大时,不会让谢家的人因为人数优势而完全取代周家人。
周祺然他们到北城后,谢逸的两个孩子和谢星遥很快玩在了一起。周祺然则和谢远谢逸三个男人坐下后,提出各自的意见,商讨着明年泽瑞乘的发展。
一声鞭炮声,开启了过年的信号。
北城非常热闹,街上到处都是愉快因子。尽管仍有战争还未停止,可是期望明年更好的心同样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