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寓敏心里更诧异了,这江少将怎么认识的周祺然,她说:“他有些许困乏,就去睡了。需要叫醒他吗?”
“不用。”江笙畔起身了,“那这件事就有劳周夫人了。”
江笙畔从进门到出去不过几分钟时间,看起来真就是一个传话的人。周寓敏想来想去,还是去找周祺然说了这件事。
周祺然并没有睡觉,他坐在窗边,泡着咖啡看书。周寓敏把做胸针的事给他说了后,周祺然难得地蹙起了眉毛。
“不想做就我来设计。”周寓敏看着他说,“到时候就给他们说是你设计的就行。”
“……不用,还是我来吧。”周祺然说。
周寓敏临走前,又问他:“然然,你是不是认识江少将?”
周祺然低头看书,“不认识。”
设计一个庄严的胸针对于周祺然来说并不是难事,他当天就画好了草图,以两枝银白色的橄榄枝作底,翠绿色的宝石作为叶片,最顶端叶片里面还藏着星芒,整个胸针呈现V字型。周祺然甚至给它想了一个名字,叫“光辉”——战争胜利的光辉。
图设计好了,第二天就带到泽瑞乘准备让匠人做出来,没成想,刚一踏进门,店里就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穿着军装的男人背着手,站在柜台前,两位警卫员跟在他身后。泽瑞乘的店员也不敢怠慢,紧张地杵着。
周祺然看到他的一瞬,周身都僵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谁知,那背对着的男人有感应似的,他转过脸来,问:“少爷,你要去哪儿?”
等到他走过来时,周祺然才发现,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袭来,这人比他高太多了,目光冷峻又肆无忌惮。
“少将,我只是来送图纸的,能让开吗?”周祺然问。
江笙畔侧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祺然把图纸给店员后,踱步离开,想趁机走了。越过江笙畔的一瞬,这人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周祺然的手臂。
力道不重,但周祺然却挣脱不开。
周祺然沉着的脸,在转过来的一瞬,换上了官方式微笑,“还有事吗?”
礼貌,且疏离。
江笙畔嘴角下压,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他抓着周祺然手臂没放,盯着他说:“你说这个世界那么大,长得相似的有很多。但是我认识的周祺然,独一无二,只有你一个。”
周祺然没想到他一来就提上次的事,他想用点什么话来讽刺或者反驳江笙畔,但是听了江笙畔的话,他脑子里一下就空了。
那天,江笙畔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江笙畔,一个装不认识,另一个人也不点明。
“所以呢?”周祺然问他,“叙旧吗?江少将,需要我说一句好久不见,恭喜升迁吗?”
“祺然……”江笙畔平静如水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江少将,别叫这么亲切。”周祺然直视他说,“我们应该没有那么要好吧?”
江笙畔眼神蓦然有些受伤,他放下了手,低声说:“对不起。”
周祺然真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都是快三十的人,处理事可以这么幼稚。那种多年未曾有的别扭心理又蔓延上来。
周祺然啊周祺然,你真是白长岁数了,没有一点长进。
周祺然还是毫不留恋地走了,他不想再看到江笙畔的神情,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他们两个不需要再有任何交集了,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刚走出去一段距离,周祺然发现自己完全走反了,回周公馆是另一条路。他懊恼不已,想往回走,甫一抬头,就见江笙畔在他三尺远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距离。
周祺然转过来,路错了就错了,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开。
直到越绕越远,周祺然走到了死路,他才终于停下步伐。与此同时,江笙畔也在他身后站定。
周祺然忍不住了,转身问:“堂堂一个少将,像个跟踪狂一样,你到底有什么事?”
江笙畔眸子里有种很深的情绪,他说:“祺然,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想和你说说话。”
周祺然气笑了,“江笙畔,整整十年了,我们现在既不是主仆也不是朋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每一个字都在强调着,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没有关系了。
江笙畔梦到过很多回和周祺然重见的样子,但每一次在梦里,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如此愚笨的他只能听到自己心不断在说,对不起……
“……不是。”江笙畔抿了一下唇,“不是整整十年,是十年六个月零十三天。”
周祺然恍惚了一下,他竟然连零头都记得……
“……那又怎样?我有我的生活,你也有你的。”周祺然挪开眼睛,深吸一口气说,“别来打扰我了。”
每个字,江笙畔都不想听到,不再来打扰……好像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