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归一甩袖,沉声道:“既然梁相也没意见,那此事就无需再议。褚晏庭虽说有灾款管辖权,但人还是在狱中办事,没有朕的允许,他是不会被放出来的。”
右相轻轻摇头叹息,退了回去。
应付完朝中的事,谢鸿归正准备回到寝宫睡个回笼觉。韩安抱着一堆奏折提醒道:“陛下,这些奏折……”
身为皇帝,批奏折是日常。谢鸿归心道:自己虽然身为皇帝还是个新手,但也不能就做个不干事的废人吧,况且,不就是披个奏折嘛,看看文章写个批语就行了。
谢鸿归故作老成地“嗯”了一声,昂首转身往养心殿走。
盘腿往案前一坐,旁边放着一杯清香茶,谢鸿归拿上一本奏折,往后一靠,悠悠然打开……
靠!忘了自己现在不识字……
谁能想到,当今坐拥天下的皇帝,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
谢鸿归顿了两秒,心念电转。若是现在跟韩安说自己不识字的话,肯定会引起sao乱。毕竟原身还是识字的。
谢鸿归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历史资料,听说清朝的皇帝喜欢在奏章上批写“知道了”三字,用来告诉大臣自己已经知道此事。那他何不效用此法,也写上个“知道了”,先糊弄一下呢。
谢鸿归拿起朱毫,准备起笔盲批。良久,谢鸿归一字也没落下,而是将朱毫搁回去。
自己现在好歹是个统领全国的正经皇帝,天下苍生的兴衰荣辱皆在这一笔一划之上,这朱批,还是不要如此草率的好……
“这些先放着,韩安,陪我去看看褚晏庭。”
“奴才遵旨。”韩安十分不解,以前看到褚晏庭就分外眼红的皇上,如今却频频探视。
谢鸿归打算将这些奏章都先留着,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交给褚晏庭,让他参与国政。
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只希望到时候可以刀下留情。
不过,此时谢鸿归更好奇的,是褚晏庭要如何掩盖他假瞎、假残的事实。进入牢狱时,谢鸿归特意下令不要通报,免得打草惊蛇。
但出人意料的是,谢鸿归看到的褚晏庭依旧是蒙着面,坐着轮椅。而识文之事,则是由身旁一个小侍从代为。
说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来圆,明明自己看得见,但现在非得多此一举让别人帮忙。谢鸿归实在替他累得慌。
不过谢鸿归并不打算直接揭穿他,反而要帮他一个忙。
谢鸿归进去便问道:“朕来问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忽见皇上到来,小侍从连忙行了个大礼。褚晏庭倒是很淡定,当然,每一次谢鸿归的出现他都很是淡定的。
褚晏庭道:“陛下进来也不通报一声,可是想检查罪臣有没有偷懒吗”
谢鸿归轻笑一声,“朕若是想检查,何必偷偷摸摸。朕过来,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需要。”
褚晏庭冷笑了一声,“多谢陛下美意,罪臣并无需要。”
谢鸿归笑道:“不,你有。”
褚晏庭稍稍抬头,有些不解。
谢鸿归道:“你需要一位太医。”然后,转身道:“韩安,叫太医过来。”
褚晏庭怪道:“罪臣身体并无不适,为何要叫太医?”
谢鸿归道:“若是你的眼疾和双腿能够治好,想必处理事情来更得心应手,不是吗?”
褚晏庭沉默,心道:这废物皇帝是不是忘了,当初毒瞎他双眼,打断他双腿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现在又要来装什么好人?
褚晏庭轻笑,道:“那多谢陛下了,虽然陛下当初下令打断罪臣的腿时毫不留情,但至少没有砍断罪臣的双腿,否则的话,治都没法治了。当然,即便如今双腿健在,治不治得好也不一定。”
谢鸿归险些脚下一滑,大哥当初打断你双腿的不是我啊,是原身“谢鸿归”!现在的谢鸿归已经脱胎换骨洗心革面了,就请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诶,不对,褚晏庭不是没有残废吗?若是真让太医来,他不就暴露了?为什么还要答应请太医呢?难道他连太医院的人也收买了?
真是恐怖如斯。
谢鸿归直接忽略掉他前面那串绵里藏针的暗讽,皮笑rou不笑道:“朕自然也希望你的腿能治好。”
就在谢鸿归接受褚晏庭的死亡“凝视”时,太医终于来救场了。
太医先是帮褚晏庭把脉,沉yin思索了一会儿后,抬了抬褚晏庭的腿,然后向上抬头,终于揭开了褚晏庭的缚眼的白布。
谢鸿归本来是在观察太医的表情的,若是太医联合褚晏庭一起骗人,也许会露出什么破绽,但当太医将白布扯下露出褚晏庭的眼睛时,谢鸿归就被那双眼睛吸引住了。
眸瞳冷亮,眼神清峻,眉眼凌厉。谢鸿归心内实在地感叹了一句,大哥,你好帅啊!
就是两个眼珠子没聚焦,看着有点瞎。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聚焦。
谢鸿归心里咯噔一下,这要不就是演技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