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手里的文件可派上用场了。朝着那颗脑袋就是一锤,布莱克转头躲过。“他的原话,跟我可没关系。”他举起双手。
他早该知道对此人展现好心是下错功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糖,巧克力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随他怎么说,反正我本来也不觉得我是个哨兵。”
“你不是个哨兵怎么能在这儿呢?”布莱克又打了个哈欠。
“我是个残次品,”又到这种时候了。就算已经说了一百遍,第一百零一遍依然有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声带上。“只有最没用的两个感官加强了。”
“最没用的?哪两个?”
这些该死的哨兵。“触觉和味觉。”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其他三个感官再也不可能发生变化的时候是15岁。“你差不多已经过了该觉醒的普遍年纪了,”那个斯斯文文的向导把检测报告轻轻摆在他面前,声音轻轻的,措辞也轻轻的,好像强一点的声波、未经Jing心修饰的事实就能把他震碎。他第一次自己说出这个事实是在给妈妈的信里(“他们说我的其他感官不会加强了,这样考试我能轻松不少”),他不需要告诉朋友和同学,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从来不参加和向导的配合训练。第二次是毕业测验,那个秃顶的哨兵谨慎地重复了一遍,“你的资料上写着你只有触觉和味觉的灵敏度显著高于普通人”。哨兵穿着半旧的西服,翻领上的徽章反射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第三次是参军申请,第四次是参军面试,第五次到第一百次都是战友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和他们这些普通人编在一个队伍里。他妈妈对此漠不关心,测试官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同学讥笑或同情,他的战友对他加强的两个感官也充满好奇。但是布莱克——布莱克爆发出一阵惊人的笑声,笑得前仰后合乱七八糟。
“有什么好笑的?”
大概过了极其尴尬的一个世纪,布莱克终于不笑了,但彼得宁可他还是继续笑吧——因为此人现在挤到他旁边,一条胳膊挥来圈住他的脖子,“我说老兄,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要我说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又包分配工作,又不用担心结合——什么你想结合?算了吧,塔可没空管你——还有最有用的两个感官,啧啧,我真的太妒忌你了哥们。”
“最有用?真的假的?”这么近的距离要盯着布莱克的脸有点困难,他撑着桌面努力往边上扯。
“当然是真的,但得在恰当的场合。”
“什么场合?”
“我亲爱的彼得,”他这句话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暂且放下你急着为塔卖命的心,好好想想,你一辈子,除了吃喝拉撒,还有一件你一定会做的事,它是什么?”
“上班?”
布莱克翻了一个白眼。“还有呢?”
彼得努力思考着,他每天的生活好像确实就这么几件事,起床上班,下班回家,回家睡觉,睡醒了上班。不上班的时候看看电视、翻翻杂志,散步到一个杂货铺买零食和饼干,管杂货铺的小姑娘叫艾米琳,她会念念有词地数好找钱再笑yinyin地递给他。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眼睛弯弯的,脸颊上的雀斑会变换位置……噢。噢。
彼得觉得他整个脑袋跟点了炉子似的,烫得不可思议,布莱克不怀好意地捏了捏他的肩,他甩开他的手跳下桌子,差点撞到什么东西,一条黑色的大狗正趴在地上气恼地瞪着他。
“抱歉,大脚板。”他吐了吐舌头,但大脚板并没有理会他,反而爬上布莱克的腿去舔他伸过去的掌心。
“嘿,街上怎么样,没什么坏蛋吧?”大脚板跳上布莱克的膝盖去舔他的脸。彼得不知道Jing神体是否也有加强的感官,他不敢想象舔上一脸胡茬是什么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摸上大脚板的脑袋。摸Jing神体的感觉和平常的动物没什么两样,他庆幸自己至少能看得见别人的Jing神体。“你倒是省事,让他帮你干体力活,自己坐在办公室打瞌睡,我就没这么好运喽。”
“哎,这你就外行了,”布莱克伸高手掌让大脚板去够它,“我人不动不代表我脑子没动,不然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能第一时间赶过去呢?你说对不对呀大脚板?”
“收起你的狗,”另一个声音突然出现,他们一齐看向门口,是埃德加和其余巡逻的哨兵回来了,“现在是开会时间。”
“得令长官。”布莱克夸张地敬了个礼,然后大脚板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哨兵们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埃德加摆弄好投影仪,摆上一张照片。说真的,他们一共才这么点人(五分之四都是哨兵,谢谢提醒),这个仪器实在是毫无必要。埃德加等上厕所的哨兵回来后,清了清嗓子:“昨天lun敦警察抓到一个大麻贩子。”投影上出现一张脸,络腮胡子遮住了一半,另一半红得不太正常。彼得觉得这人像那种早起的清晨在哪条街都能捡到的。
布莱克举起了手。
“说。”埃德加面无表情。
“我们现在的业务拓展到抓毒贩子了吗?”
“如果你多一秒钟的耐心就不会问这种蠢问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