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在下急着进来,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姑娘,你可还好?”
声音清凌凌的泛着寒意,却不难分辨用语和语气均具歉意和礼貌。
小丫头扶着松垮的珠花,抬头时红了两颊:“没,没事。”
那仆役循声找来:“是季陆你啊,可是有事禀告殿下?你还不快去,莫要耽误事。”说着话时不忘冲小丫头摆手。
“不必去。”小丫头还不及动作,盛权先道,“我在外头听到你们说话,非是故意――师傅他昨日伤了手腕,好在此前教过我,殿下的腿暂时由我推拿。”
整日不离李阅身边的仆役沉yin不语,他不是季玖对季陆知之甚深,从医不满半年的季陆委实让人信不过。
“稍候,且让小的去通报一声。”
等仆役回来请他进去后,他看见了矮榻上的李阅,木木的眼眸出神地眺望窗外的大树,听见脚步声才望向门口。
见过战马上的诚王,谁不暗道少年稳重威势凛然,使部下信服?如今,病床上的李阅又是如何?
形销骨立,下颌尖削,双目暮气沉沉,仿佛是一具空有血rou没有灵魂的空壳,如垂垂老矣的老人一般。却又很矛盾,偶尔有人欺负上门,不甘的灵魂怒吼着挣脱了桎梏,双目迸射出Jing芒,叫人不敢轻视。
况且作为本剧男主的李阅,早晚有一天女主会与之相会,并带来站起的希望。
他是一头暂待唤醒的狮子。
盛权躬身作揖。
如果进来的是另外一个人,哪怕是季玖,李阅也不会多理睬他,直接推拿便是,不光因为季玖这人越理他他就越喜欢拿话噎你,他本身也不喜多费口舌。
至于半大小子季陆……李阅扶额,耐着性子道:“起来吧。”
谁也没想到,素日里闷头做事不声不响的季陆,闹出了这样的阵仗,在季陆冒冒失失闯门进来后,他从季壹口中得知原委,这个季陆,竟大言不惭要治好他,还不吃不睡,浑然忘我。
他哂然失笑,主动拿起了筷子。
一个不相干的人尚且如此,作为当事人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不保重自己?
此时此刻,有张轮椅紧靠着矮榻,只要手下用力撑起身体,就能慢慢移到轮椅上。
这张椅子,结构贴合人体,轮子灵活,木条打磨光滑,心知这是不知多少件失败品堆叠而成的最好的一件。
只要坐上这里,脑海里总是浮现伤痕累累的双手,进而回想起手的主人的一举一动,不由在心中自问,他哪里值得对方这么做?遵循本职工作即可,用不着这些“多余的”。
都说亲卫从小培养最好,季玖是反面教材,季陆则是最好的例子,他却不能泰然受之,当做理所当然。
父子兄弟尚且刀剑相向,他想象不到有人能为他做到这般程度,这般上心,因此心绪十分复杂,对季陆的容忍度更是非同一般,好比现在。
斟茶的声响忽的响起,李阅转眼去看,盛权正护着一只茶杯向他走了。
“搁下。”李阅眉头顿时一蹙,“口渴时,本王自然会自己喝。”
“殿下的嘴巴,”盛权左手指着自己的嘴唇,迟疑道,“干得已经起皮了。”
李阅不觉抿嘴,唇上的触感传来,他抬手准确无误地撕下触感突兀的死皮,完了抬头看盛权。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要再纠缠在这件事上。
“还是会口渴。”
盛权壮着胆子,递了递杯子,坚持道:“殿下,就喝一点。”
李阅紧盯着杯子,转头又紧盯着盛权。
盛权和他对视不闪不避。
见他一双纯挚的黑眸流露出执拗,关切,并逐渐过渡到不稳,颓败,有一瞬,李阅动摇了,妥协了。
李阅敛眸,抢似的夺过欲要退走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如同喝酒般潇洒利落,又像似准备英勇赴义的好汉。
水ye洒落了将半,盛权没理,心知自己惹了李阅生气。
盛权眼里的神色变来变去,不知道怎么补救,可推拿的事没完成,他这个惹他生气的人不得不在他眼前继续晃,只能讪讪地轻声道:“殿下……”
虽然季陆只是喊他,也面无表情,但他莫名其妙的就是知道对方全神贯注地瞅着他等着自己准允什么。
“如若不肯,本王叫你进来做甚?”
李阅又气又无奈,他不比季陆大几岁,却要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照顾他的情绪,温言温语。
盛权当即上前,掀开下边被子,将宽松的亵裤一寸一寸折卷至大腿根。为方便治疗,李阅的亵裤统一成这样的制式。
盛权倒出药油搓热,覆上一边小腿,一点点揉开。
李阅没有感觉,无端的尴尬却油然而生,他不能理解。
大约每回受伤都习惯了由季玖治疗,久而久之对季玖医者的身份认知深刻,所以对季陆这个新手不习惯。
这么一想,并不因为解开疑惑而豁然开朗,恰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