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们长得一样,我跟谁讲都差不多。”
他哼了一声,呆望远处的景色,不搭腔了。
“为何你这样怕他?”
他提高了嗓门:“我不怕!他叫我这么练武,我过不下去了!”
“你本事变大,今后麻烦就会少一些。”
“笨蛋。”修文将整个身子往后一靠,半张脸藏进葳蕤秾绿的枝叶。“他想杀我不止这一次。我告诉过你我的脉象很弱。”
“是。”
“这病不是打娘胎带的。小时候有一年,他把我推进水里,我才有了这个病症。”
“他带我去池塘边玩,岸边shi滑,我怕掉下去没敢靠近,有人在背后推我一把才落下去。我喝了满嘴臭水,差点快淹死,他还在岸上对着我笑呢。”
我弄好被子,在树根坐下听修文讲话。
“爹娘不肯信。他们只当我贪玩,训斥我今后不许再靠近水边。”
“也许他们不敢信。”我说,“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修文闷闷地说,从高高的树枝上一跃,步履很轻地落在我身边,几乎没发出声响。“可能他恨我。从小他就见不得我笑,我一高兴,他就生气。”
“一般你都什么时候高兴?”
“小孩子,还不就是那点事。被父母夸奖两句,跟朋友出去闹着玩,从院子里逮了一只稀罕的甲壳虫......诸如此类吧。”
事情容易理解到不敢想象,说到头来还是“嫉妒”两个字,这么一想,我简直要笑出来——我就是给这么幼稚的两个人困住的。
“你难道从没想过他在嫉妒你?”
修文对我的理论嗤之以鼻,“他天分又好,学习也好,处处压我一个头,你会嫉妒不如你的人吗?从小他就对我不屑极了,认为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现在抽风要教我武功,不晓得搭错哪门子神经,可叹我打不过,只能挨他的骂、受他辖制。”
我说:“你性格开朗好说话,能叫人很愿意跟你做朋友,我看厌武这点就远比不上你?”
修文得了这样的奉承,立即追着要听更多的好话,我遂他的意将其所有能找到的优点都细细盘点一番,武学天分高、人很体贴、擅长乐器,他听着听着忽而不让我讲了,破天荒地害羞起来,抽出剑又回到场上练习,大概是从没得过这种赞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要说单纯确实单纯,除了难缠得很。说真的,我不恨他们,可他们要把我拖进自己的旋涡,我不可能听之任之,双方利益相触,做的当然都是伤感情的事。
74、双生 12
厌武说去做危险的生意,回来时毫发未损,我不禁暗自可惜。我想看他活着和修文演绎出好戏,他二人如今体量并不相当,修文不是他的对手,倘若受伤,就能使身在弱势的修文略具反占一点优势。转念一想,他要是受伤,少不了又是我前后照看。
我照旧泡药浴,个人的房间空位不够,木桶被安置在主屋一侧,以屏风阻隔。门窗紧闭,窗帘也放下,光线昏暗,我泡在水中,水面漂浮药材的叶子,我闭着眼睛安静地养神。有人悄悄走进来,从背后蒙上我的眼睛。
“厌武。”
来者松开手。“我还以为你会猜修文。”
“你在时,他该在乖乖练剑。”
厌武伸手取过放在一旁的木瓢,舀了一瓢凉水从我的后颈浇下去。
“你身上都在发热。”
“被水泡一阵,血就被暖热了,难免的。”
“我不在,你们想必聊得很开心。”
我说没有,厌武轻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反正那小子向来懂得讨人喜欢。”
一个圆圆的东西轻触在我下唇,厌武示意我吃下去,我张开嘴,他把它放了进去。
味道不好也不坏,与其说像食物,更像是某种无味的金属,生硬地在我口中化开,直到咽下去我也没能品味出它的味道和什么相仿。而几乎是它入喉的一瞬间,从它在喉管中途经的一路发着辛辣的温暖,涌散到周身,让我更加热得厉害。
“这是能增长内力的丹药。”
奇怪。我问道:“还有这样走捷径的丹药在?”
“总之是有用的。我没料到你问都没问就吃了下去。”
我说没觉出他有害我的意思,厌武笑,说道:“放心,对你是好东西。”
“要玩吗?那个真话游戏。”我问。
“偶尔讲讲真话说不定会挺有意思。”
我把那当成肯定,便睁开眼睛问:“你在做杀人的生意吗?”
他一怔,却没否认。“简单来说......正是如此。不过,我不是主动从事这一行,只是接手了前任的事务而已。”
“你杀了多少人?”
“算不好。不少吧。都没什么印象。记得最清的是杀我的仇人。”他问:“你说英雄存在吗?”
“或许有一些。”
“我从没见过。我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