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擦拭洗碗台的手。
“说到高远的福利院,最出名的就是那个……食物中毒事件。”
我转过身面对他,“你是哪里人?”
“高远嘛,”埃洛曲起指节抵在下唇,“不过十几岁后就搬家了。”
“你没告诉过我。”
“我想给你制造点惊喜效果——就像现在这样。”
“问题在于当地公立图书馆中所藏报纸不多,丽花日报也早就不堪受到新媒介冲突倒闭了。”
“从记者方面下手如何?”
“在查,只是还要些时间。”
“啊,对了,”埃洛忽然想起,“有你的快件。”
“什么快件?”
“不知道,今天下午到的,我放在你门口了。”
我上到二楼,果然在门前见到一个棕黄的纸盒,用黄色胶带裹得严严实实,发件地址不详。盒子很轻,拿在手上晃一晃,里头有东西撞来撞去的响声,我找来剪刀剖开封口,在盒子里找到些零碎物件,一只枫叶形状的金耳坠;一支断了的口红,断得相当突兀,膏体像被硬捺断似的支棱着;纸盒底部垫着一张白纸,拿出来后发现在其背面用红笔没头没尾地写了一句话:“在爱的Yin影下嘶嘶爬行,而不享有爱之美名。”除此之外盒里再没有别的。
我想了又想,搞不懂谁会寄这些给我,由于实在身体疲惫不能考虑过多,洗漱完毕后很快上床入睡了。
52、皮埃罗 11
8月9日
金冬树消失一周,出于情分早上我就金冬树的去向进行了时追问,伍季照旧不耐烦多说,只愿意透露她近日遭遇麻烦,暂时需要躲在安全的地方。
“有Cao这份心的功夫案子查得如何了?”
“正在进行中。”我咳嗽一声,“已经有了眉目。”
“搞快点,不要到时候风声满天飞了这边连根鸡毛都没摸着。”说着他又丢给我一件差事,叫我去采访将近的选举中市长有力的候选之一。
在准备采访稿的过程中我偶尔会想到金冬树。她不在时,我尤其体会到世上有一个金冬树要比没有好,有她做朋友要比没有好,她和埃洛不同,后者称不上是敌人,却也很难被归类于朋友之列,不管他的举动有多亲热黏糊。今早他坚持送我上班,我没能赶上公交不得已承了这份情,他又是给我系安全带,又是翻出零食给我充当早餐,并且在我下车后降下车窗看着我走进大楼。直到进了办公室似乎我还能感受到那视线。
讲真的,这些行为放在男性朋友之间算是常见么?至少我没有在其他任何男性友人面前感受到这份体贴。我的情况特殊,难以当做参照,可埃洛究竟也不是个正常人,你越是反应激烈他越是来劲,他一贯如此,为了免受他夸张举动愈演愈烈,我只好装作无知无觉的样子,这种行为其实有点像是装死,我也不确定除了棕熊外人类是否也吃这一套。
我没对伍季撒谎,确实找到了些这个案件的线索。顺着找到的为数不多的报道找到其报社、记者,挨个打电话或发邮件确认,我辗转联系上其中一位,他指点我去找一份高远本地报纸,“据我所知他们当初是写得比较详细的。”记者说。这份报纸当初我在高远市立图书馆中没有见过。料想报社中应当藏有旧报,我通过网络找到他们的联系方式,请问当初报道金梦福利院的记者以及报道还在否。结果那位记者几年前已离职,暂时无法联系上,幸好报社中确实藏有过去发行的报纸,在进行确认后可以传真给我。
午休时间将要结束时我收到对方报社发来的传真,仔细地浏览一遍后得到一个名字。“刘致远。”时任高远市长。那件事过去后被平行调来乌邮,眼看任期将近,这次卸任后他正要退休了,新的选举人摩拳擦掌,满大街讲演宣传,正是为这档事近日来我才忙个整天,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次埃洛的邀约——话说回来我也不是单为这个拒绝他的。回绝的次数过多,我考虑着要不要在下次他问起时干脆出于礼节答应下来。
我或许该登门造访,可刘致远任期还未满,见到他会比平常人难上一些。我搜索出他的资料,上面有他一张正装照片,深肤色,面容严肃,眼窝凹陷,法令纹深刻,两颊皮rou因年纪原因松弛垂下,面相上看起来不太好打交道。
我跟伍季要了他办公室号码试着拨过去,看能不能安排一次会面,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起,一个沉稳的男声问我找谁,我跟他讲明原因,单说是想对市长进行一次专访,没有提到金梦福利院的事,他告诉我刘市长近日事务繁忙,很难抽出时间,不过他会请示过后稍晚时间给我回电话。
约莫过了四十多分钟他把电话打了回来,问我三日后下午四点十分到六点二十的时间够不够充裕,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跟他确认好日程后如数报告给伍季。刚刚结束这一切我正要喘口气,却接到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
于是我坐在了甜品店。就是金冬树曾带我去过的那家。不多时三木戴着同上次一样的鸭舌帽出现,刚巧点的nai茶送到,我把它放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