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托住下巴,笑眯眯地盯着我却不说话。
我嘴里吃着面包,眼睛看着手里拿着的手机,很有些忙碌,想把他忽视掉,只是这位兄弟目光炯然,并且完全没有移开的意思,我不得已放下手机和他对上眼。
“所以,”他还在笑眯眯的,“阿光你是摄影师?”
我在想有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
他保持笑容歪了歪头,“从街道委员会看来的名字。没记错的话,尹英光?很衬你。”
“摄影记者而已。”我回答,“就是混口饭吃。”
“啊。”他越发起劲,“我可以看看你的作品么?”
“来不及的,改天吧。”我敷衍说,不知为什么不太想把我拍的东西给他看。我熄灭屏幕,把手机装进口袋,准备上楼收拾一下就去上班。
随着我站起身,埃洛也仰头看我,饶有兴趣地说:“讲真的,你还真的是长着一张善良的脸。”
我反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一下子想到了。去吧,上班别迟到哦。”
我摸不清他话语的含义,没有觉出什么恶意。我上楼时在楼梯的转角处回头,他背对着我坐在那,慢条斯理地吃他的早饭,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说起来,这家伙初来乍到无暇采买,我们两个人的早餐大概都是来自我的存货吧。我摇摇头,拧开房门把手。
毕竟有外人在。收拾用品的过程中我想到锁起抽屉,前天洗出来的一打照片还在里头,在游乐园拍下的凶案照片,由于时间很近的缘故,不看照片我也能清晰地回想起当时的画面。
夜风里是不好的味道,不仅是死尸本身的味道,还混合排泄物的臭气。仰面躺着约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尸,及胸黑色长卷发,紧身无袖背心、牛仔热裤。画了浓重的眼影和深色口红让她的年纪显得大一点,从略显丰盈的脸颊仍能判断出她年纪尚轻,是阅历仍浅而努力让自己显得成熟的年龄。表情惊恐痛苦,手臂弯折呈抗拒姿态,两腿叉开平伸,目所能及的致命伤显然在脖颈,一圈圈红色的仿佛丝线的勒痕旋绕在咽喉,扼住吐息经由的路径使她不得不死。
我把抽屉上了锁,拿起整理好的包下楼。
这则新闻被压下来,照片做不了素材,理论上我能够将它们销毁,不过还可以再等等,这个不着急。我挺少见到非自然死亡的尸体。人在死亡时很少有能好看的,尤其在这种外力强使断绝生命的情况,我拍下了照片,却连看的心情都缺乏,比起可悲,只觉得难看而已。
我走出家门时埃洛吃完了早餐,倚在门口跟我送别,因为听到他的声音,我从道路回顾路边低矮处的家里,埃洛不乏造作地打着飞吻喊我早点回来,使我实在觉得这人有些妖妖道道。
46、皮埃罗 05
他很爱肢体接触。
他会在我坐在沙发上时挨着我坐,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问我在做什么;我身上沾了灰尘,他不选择提醒,而是亲自拍打起我的衣服;他喜欢拥抱,偶尔在外碰面时紧紧地让我们的胸膛相贴,近到温度穿过单薄的夏季衣服直接被对方体感捕捉,在我反感之前放开。
埃洛这个人好像没有安全距离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