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了门,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偏离了大路,到没有路灯的田野里了。说是田野,也有纵横交错的田埂、小路,专门留出来供人经过,两边的地里一片片种着芋头、玉米、花生等作物,今天晚上既没有星星也无月光,幸好秀一带了手电,足够看清脚下的路。
“你写得怎么样?”
“还可以。”秀一模糊地说。
“还是不给我看?”
“还不到时候。”
我们一路越走越深,到最后回头看来时的方向,只能看见一个光亮的小点,田里没有别人,我能听见脚步声、衣料窸窣和呼吸的声音,秀一被突起的石子绊了一下,我及时扶住他,秀一低低嘟囔句谢谢。
“我最近感觉好一些。”秀一突然说,“把东西写出来确实有助于梳理。”
“我听说你以前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很久以前了。”秀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现在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清楚没有我同意,你不会擅自偷看,写在纸上也不是不行。”
我呼吸着冷冽清新的空气,积压在胸中的郁结仿佛得到减轻,“我总觉得你向我隐藏了一堆秘密。”
“有时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隐瞒可能是为了保护你。”
“这得取决于我是否需要这种保护。”我想了想,决定询问一下我的揣测:“左霖泽和陶柚青的父亲,是否是某个秘密党派的人员?”
“是,左校长是负责接引的上线,从学校的教职工和学生家长中遴选有意向的进行接触。”
我没料到他如此了解。
“想必你能看出,陶柚青喜欢我,她邀请我去家里时,什么都没避讳,从往来的客人中推断出这点信息不难。”秀一感到我的怀疑,补充道:“她就是个傻丫头,我不会喜欢上她。”
“这孩子不会让人太烦。”
“她嘛,傻是傻些,不至于坏。”
“你从没谈起过她,或者学校里的其他人。”
“没有意义。早晚要忘记的人,没有说的必要,你和谈姨才是我共度一生的人,虽然已经没法完满地实现了。”秀一停下来不走了,回望着来路,“我们走了挺远。”
“嗯,差不多该回去了。”我们总共走的有差不多四十分钟,再加上返程,对于闲暇散步来说算挺多了。
秀一关上手电筒,眼前骤然陷入黑暗,“这里没有别人,也足够黑,假如你要下手,现在也是好时机。”
“别傻了,我到底为什么要杀你?”
“当然是因为谈姨!”
“你说自己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还怎么怪你。”
“可你我都心知肚明,不论我怎么狡辩,就是我放了蛇!是我让她没法走路,不然活下来的人就是你和她。”
“她本来早已自我牺牲了的,你还记得么?”我静静地问,“难道只是让她没办法反悔?在那种情势下,你明知道腿上有伤意味着每天都可能有性命之忧。”
好一阵子秀一不语,我听见他深深的、压抑的呼吸,像一条垂死的老狗,又像竭力压制过控的情感却不得其法,“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对外人不会投入过多感情,对你和谈姨不一样。”
“有短暂的一阵,我以为可以得到救赎。”秀一Yin郁地说,“随后我的愿景破灭了。一个人的心灵碎裂不比肥皂泡破掉更难。”
他不再多做说明,该问题就此打住。
从那天往后,秀一更加懈怠,基本连房间门也不出了。他推脱说最近因久坐导致肩膀和腰部酸痛,不得不暂时中断家务事,我就接过这些杂务,左右不是什么繁重的劳动,抽出些时间扫除、掸尘、洗洗涮涮,这样简单的不耗脑力的事情在做的过程中倒能够帮助我平和下来,我并不反感。
又过了半个月,秀一说因为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味觉迟钝尝不出味道,害怕自己做的东西叫我不满意,于是炊事工作也移交到我手上,我体恤他情绪不佳,同样按照他的心意来了。至此秀一就没了要做的事务,我按时叫他吃饭,除此之外的时候他只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他在写东西。
我一直放纵他自由,直到他连饭也不愿意出来吃,而在门上贴了纸条,让我把碗碟放在他紧闭的门前。我敲开他的门,告诉他不能再退缩下去,几乎我一敲门,秀一就立即从里面打开了,仿佛一直躲在门后等待我的反应,即使受到教训脸上还犹带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敲门。”
我微微侧头,“出来吃饭。”
他听话地答应着,吃掉我给他准备的所有东西,全程了无拘束地讲东讲西,看起来心情着实不坏,吃完了自动把餐具摞在一起要去洗刷,我见他是难得高兴,让他放着我自己清理,可我的关心反而使他勃然变色——“你在生我的气?怪我这么久没好好做事。”
“不是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跟你置气。你最近既然不舒服就歇着吧,我一个人也能做好。”
秀一冷笑,“我知道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