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按住一侧耳朵,猛地甩了一下头。邓布利多把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冷静的精神力量灌注进他的躯体。只有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按住膝盖俯下了身。“是他吗?”邓布利多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变了形,“是是是他他他吗吗吗忒修修修斯斯……”忒修斯只听到最后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在恍惚的感官失调中被无限延长了。雅各布搀住他,但他挡住了忒修斯的视线。眨眼之间,那个被认出来的哨兵又不见了。忒修斯把掌心按在太阳穴上,挣扎了一下站起身。“是他。”他说了两遍。奎妮同情地望着他,只有这时忒修斯才注意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在水里挣扎的人说出来的,“他还在这里。我们必须要找到他。”
“他究竟是谁?”邓布利多皱起了眉头,一遍又一遍扫视着人群。
“我现在也不确定,”忒修斯在耳内的噪音消失后咬了咬牙,寂静现在就像是某种过度接收后的后遗症。“某些事情不对劲。”他拿起魔杖,轻轻旋摆一头:“Ventus。”狂风横扫人群,所到之处引起阵阵惊呼。女士们的阳伞被吹了起来,男士则按住自己的帽子。雅各布说“喔我喜欢这个”然后松开了搀住忒修斯的手。忒修斯走近些,穿过人群,有个人没有伸手按住帽子,或抓住自己身边的人以抵挡狂风,而是继续低头赶路。他会的,因为他没有时间了。
某个背影看上去像他要找的人。忒修斯快步跟上去,对其中一个挡住他的路的麻瓜施了魔法,那个男人晕乎乎地转过半个身子,打起酒嗝来。忒修斯悄悄地在擦过他身边时收起魔杖。那个身影仍在前方,但距离他越来越近了。忒修斯继续加快步伐,把一切都抛到了身后。在不远处,他听到奎妮在小声对邓布利多说“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难道不担心吗?”然后是邓布利多似乎知道忒修斯在听的回答:“给他一点时间,他知道他在干什么。”最后是雅各布嘟嘟囔囔,刻意显得轻快的声音,“伙计,你确定?因为有件事你得知道,这些人看起来可不像我们刚到这儿时那么友好了,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发现是谁在搞鬼——奎妮?奎妮?”忒修斯推开一个挡路的水手,不理会对方“嘿!”的警告,跑上前抓住目标的肩。那张脸转过来了,忒修斯一阵失望: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回过头,站在上船的舷梯上望向雅各布站着的方向。喔这可不妙,奎妮被一群人包围了,他们都是塔里的共感者,穿着黑色的衣服,如同一群秃鹫。忒修斯骂了一句,现在使用移形换影赶回去还来得及:他不知道是谁把向导搜捕队引到这儿来的,但他们随时可以把奎妮抓回去,随便分配给哪个哨兵。雅各布无法过去帮忙,急着上船的人流横亘在他和奎妮中间,不断有人把他挤向与奎妮相反的方向。那些挡住雅各布的人都是普通的麻瓜,这让忒修斯更难以对他们做些什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邓布利多却不见了。忒修斯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有人叫来了搜捕队,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指挥着这一切,包括那些麻瓜。忒修斯吹了一声口哨,拉扎尔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扑打着翅膀,努力想要挣脱束缚。它扑撞着,飞起一小段距离,但马上因为虚弱而落到了地面。它的翅膀沉重地打开,急急落下,忒修斯无法确定它的具体方位。
“纽特,”环顾着所有这一切,忒修斯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你究竟在哪?”
他看见一个男人腿间闪过什么,像是一只颜色浅淡的精神动物。那只是一种预感,但忒修斯转身已经用了移形换影,他一落到地面上便转过身,上前两步抓住了那个男人——忒修斯过于用力的手弄皱了他的船员制服,以至于他转过头来时一脸惊讶。忒修斯快速观察着他: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脸。他的手上没有提着行李,他也没有精神动物。忒修斯盯着他的眼睛,骤然间被怀疑击中——他是他要找的人吗?无疑,他长得和桑德斯不一样,但他很有可能使用了复方汤剂……无论如何,精神体是无法隐藏的,但忒修斯并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身上有精神体,哪怕是它存在过的微弱痕迹。“怎么回事?先生,你得放开我,”那人说,“要开船了。”
“抱歉,”忒修斯说道,却仍然没有松开手,他用眼睛来回确认着,调动所有感官倾听着——这种时候他真希望自己是一个向导,“我想……我可能是认错人了。”
他呐呐地道歉。就在他即将松开手,转身离开的一瞬间,邓布利多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停下,忒修斯。你没有错,”忒修斯眯起眼,他回过头,但邓布利多依然不见人影,“那就是他。你找到他了。”那人似乎辨认出忒修斯的神色变化,他甩开忒修斯的手,转身往回走。这一次,他泄露出了一点喘息。忒修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当此人的身影在玻璃窗里第二次闪现的时候,魔法给了忒修斯第二次机会:消失后重现的哨兵挡在了那个男人跟前。
“你不会想在这里干这个的。”对方告诉忒修斯,同时瞥了瞥两旁。
“我想是时候我们两个谈谈了,”忒修斯说,“以一个哨兵对另一个哨兵的身份。”
“你在冤枉我,”那个哨兵笑起来,“如果我喊叫的话,他们会相信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