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生气一样。
然后就把他送到这里了。
李凯瑞这么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Yin影,他抬起头来,缓慢地眨了两下。
是之前将苏知云摁在水里的那个人。
……
远远的就能看见几个人围成一团,中间蜷缩着一个人影,苏知云漠不关心,在疗养院里这样的地方,霸凌现象屡见不鲜。
他渐渐地走远了,并不知道自己路过的时候,那个蜷缩不动的人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忽然挣扎了起来。
“你不会以为他真的会来救你吧?”
“给人当狗还当上瘾了。”
李凯瑞尽力抱住头,护住自己的脸,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苏知云离去的方向,可惜他看的人,直到走进远处的教学楼,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于是李凯瑞渐渐地将头低了下去。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被打过,只是对方看他闷不吭声的,渐渐也就失去了兴趣。
这些人打他不是因为心血来chao。
“知道我们为什么打你吗?”
“苏知云那小子,最近太得意忘形了,他以为自己巴上了那个死老太婆我们就拿他没辙了吗?”
那人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你对他那么好有什么用,他不照样把你当条狗,别痴心妄想了,你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就是在这里他会多看你几眼,如果你们两个都在外面,你真以为以他的性格会跟你这种人交朋友?”
而李凯瑞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对这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只是将自己埋得更深、更深。
……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了。
李凯瑞回来的时候已经熄灯了,屋子里漆黑一片,他慢吞吞地走到床边,点了一根蜡烛,屋子里就亮了。
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苏知云坐在离蜡烛很远的地方,他闭着眼,眉头微微蹙起,脸色苍白,这些天他几乎都没怎么入睡,即便睡着了也是很短暂的安眠,总会惊醒。
因为总有许多荒谬可怖的梦魇,那些Yinshi的,血腥的躯体铺天盖地。
李凯瑞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梦里下了场血雨,零碎的四肢骨头,五脏六腑,淅淅沥沥,因为找不到雨伞,苏知云叫那绵延不绝的腥气包裹了,鲜血把他身上的白衬衫染成粘稠的红色,掉落下来的四肢被拼凑成扭曲的躯体,向他飞奔而来。
“啪嗒”一声,苏知云睁开眼睛,李凯瑞手中的蜡烛叫他打飞了。
室内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寂静中苏知云的呼吸声显得愈发急促,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李凯瑞察觉到气氛的凝滞,微微后退了几步。
过了一会儿,苏知云才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从梦境中回过神,意识到这里是现实。
李凯瑞的脸在夜里呈现出幽冷的蓝白色,如同茫茫大海里一只漂浮的水母,他捡起被打掉的蜡烛,却没有点燃。
苏知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他很快意识到了那是因为李凯瑞迥乎不同的安静,对方很少像现在这样这么安静,少年平常都是眉飞色舞、絮絮叨叨的,有时候甚至显得有些神经质。
他不太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屋子里太黑,又没有点灯。
“你下午去了院长夫人那里吗?”
终于,李凯瑞开口了,语气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嗯。”苏知云应了一声,好半天,又讲:“我在画室看到了一张照片,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我觉得那张照片上的人可能是我认识的人。”
“这样。”
又过了很久,没有人说话。
半晌,李凯瑞才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吵,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我让你觉得特别烦,不过这也很正常,大家都这么觉得。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很让人喜欢的性格,毕竟跟你比起来我实在太不起眼了。如果我们两个在外面见面的话,我一定会是那种你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人。你只会隔很远的时候扫一眼大街上的所有人,然后漫不经心地略过我。”
在Yin影里,李凯瑞又笑了,如果这时候苏知云点亮了蜡烛,就会看到李凯瑞脸上的伤痕累累,这导致他的笑容看起来奇怪又难看。
“对,你根本不会看我。”
苏知云从来没有听过李凯瑞说过这种话,毕竟对方一直以来都像个吸收太阳能用于自转的小风车,就算下暴雨也不会影响到他24小时旋转的快乐。
可是当李凯瑞第一次用如此平静,平静到甚至有些绝望的语气跟苏知云说话的时候,苏知云却沉默了,他一言不发,或者说哑口无言。
因为他压根没法反驳。
李凯瑞的聒噪程度正常人都无法忍受,而又因为对方总是那副自来熟又快快乐乐的样子,大家都觉得他皮糙rou厚。
虽然对方一直以来都以各种方式笨拙地试图讨好自己,但苏知云从来没有将这些举措真正地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