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挣扎喊冤的刺耳声渐次消失在殿外,李陟复看向周磐:“阁老,依您之见,北境此事应如何处理为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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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搜查
现而今陆文钧被押在大理寺狱中,新帝正是登基后内阁势必将迎来一场大换血。周磐在次辅的位子上苦熬多年,年事不下,此次机遇大抵是他仕途生涯中所能抓住的最后一跃了。
他道:“回陛下,臣以为此事当严惩,决不姑息。叛贼需即刻押解回京,陆氏阖族监禁由大理寺与兵部会审调查。可最棘手的并不在此,而是折中战功赫赫的铁锋营大将陆镇庭。”
殿内皆一静。新帝根基不稳,若在登基之初便不奖反罪北境功臣,必然落人话柄。可陆镇庭偏又是陆文钧的亲生儿子,他看似身在北境,全然不知父亲的谋逆大罪,但谁又敢打包票保证陆镇庭的清白。
“为今之计,必然需从北境挑个人来押解叛贼回京,代此战中全体将士受赏,顺便也召陆镇庭回朝。”
谁合适呢?这人得在此战中拥有足够分量的战功,深受信重,还得够胆量,不然怕是不敢往上京这政治漩涡中心来。众臣低声议论,却久久迟疑不下。
李陟揉捏两下太阳xue,低声道:“不必商议了,拟旨,由九云驻军营统领罗展熹麾下顾岸奉召归京,另,即刻下调朝廷赈济物资到北境。来人,宣章——”
此关头正是调回顾岸的好时机。一来,这是他与顾岸早已达成的无声默契,顾岸不参与他后续的党政,不做从龙之臣,他让顾岸回来,彻查当年兰台案、孟家案与老侯爷之死的一连串事件后,顾岸自此再不涉朝事。二来,罗展颜临死前攥着他的手为顾岸与故灯求一条路,他对不起罗展颜那么多年,他不能再违她遗愿。
但李陟思虑北境之事,毕竟章明都大半辈子都献给北境,举朝无人敢认任何一人对北境的了解超过章明都,他本欲宣章明都前来商榷一下,但转念想到他于此又立救驾大功,不免顿了顿,尚未再开口,便有内侍上前通传:“陛下,太后急事求见。”
“宣。”李陟道,见诸阁臣有拱手告退回避之意,抬手微压示意他们不必。
罗太后入殿来,见诸阁臣俱在,不由稍顿,但旋即思及此事兴许令更多人知晓也好,又放松下来,待阁臣们行礼过后方缓缓道:“先帝去后,其大监赵裕便人间蒸发,哀家以为此事蹊跷,又待查后定夺,便暂且压制下来。今日宝华门处的宫人慌忙来报,说有个内侍几日前恍惚见到大监赵裕在宝华门与一男子暗中接应,随后便不见踪迹,而那男子竟极肖似平西侯顾岸原先的部下崇岭……原是不打算来回陛下徒增烦忧,但事既涉及前朝,哀家一介妇人不敢擅专,还是觉得理应由陛下裁夺此事。”
阁臣不敢回望对视同僚的面色反应,只得装聋作哑,心里暗暗揣度此事。
陛下方才出此旨意,便是摆明了要给平西侯府一个台阶下,无论先前顾岸是由于什么原因才被遣至北境。眼下罗太后此言一出,多少有了些与陛下对着干的意思,一时殿内气息有些微妙。
陆镇柔的算盘原本打得响亮,罗太后揭出故灯之事,一来新帝可借此打压顾岸,二来能够助力促成贺、罗两家抗礼两派,这是向新帝示好。而她是背后替罗太后出谋者,勉强也算卖太后一个面子。
若只依新帝,他自然愿意接下此事。可不曾料到罗展颜死前哀告李陟留一条路给顾岸和故灯,陆镇柔没算到这一环,也算不到新帝对发妻的情谊之深重,竟令他在帝王制衡的最佳时机犹豫再三。且因太后此报而在武英殿众臣面前进退两难,反可能令他与罗家生出龃龉。一旦太后交代出她,新帝未必会留她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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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睡。”罗展熹掀帘子进了顾岸的军帐,见他抱着个匣子睡得正香,不由气闷,一脚踹上去,顾岸险些翻下去。
“你哪儿来这么大火儿?”顾岸不耐烦地闷哼一身,稳住身子后合着眼问道。
“折子递上去那么久,却没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传回来,你不急?”罗展熹叹道,“陛下病危,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知还能撑几时,万一没能赶在——”
“统领!统领!将军!”一名部将自帐外慌忙闯进来,扑通跪地回禀道:“先帝驾崩,陆文钧逼宫失败,宁王践阼即位,王妃……护驾身亡。”
罗展熹一时愣住,像一副没听懂的样子。顾岸噌地坐起来,忙问:“哪儿来的消息?”
“哎呦,末将岂敢胡言此事,上京新帝继位、昭告四海的旨意正传得沸沸扬扬,末将听了急忙来知会您——”
“王妃护驾身亡?”罗展熹撑着案起身,声音微地发抖:“宁王妃,罗展颜?她怎么了?”
部将看统领的样子不敢应声,瞄了眼顾岸使给他的眼色便忙退出去了。
“兆昀!”顾岸光着脚匆忙下去拽住红着眼便往外欲冲的罗展熹,喝道:“罗兆昀,你别发疯!即便你回到上京又能如何——”
“我去亲手宰了陆文钧!”罗展熹怒道,猛地甩开顾岸,“阿颜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