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仪的手指划过了他的眼角,沿着脸颊挪到了嘴角。简衡许久都没有手足无措至此,只能一动也不动地等待纪明仪的下一步举措。
可是,没有什么“下一步”。手指最终停在了嘴角,那个在简衡看来已经几乎算得上“痊愈”的淤痕上。恢复得差不多了的嗓子又感觉到了痒,简衡忍不住无声地咳嗽了一下,依然没有说话——他确实不知道纪明仪想做什么。
终于,手指挪开了。还来不及暗自松一口气,纪明仪脱掉了外套和鞋,睡在被子外面。四目相对的瞬间简衡的脸登时热了,他又一次不高兴了——却是为自己,然后,纪明仪忽然凑过来,亲了他的嘴角一下,近于平淡地接话:“哦。”
“你……”
没说完的话被一个更长的吻代替了。简衡迷惑极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知道好像还没完。断断续续的吻持续了好一阵子,简衡才回过神,他从被子里伸出手,觉得应该取悦对方了。可他没想到的是,纪明仪的身体绷得很紧,和那轻缓的吻南辕北辙,当简衡的手碰到他的下腹,他更惊讶地发现,这克制和情欲无关。
他刚要说话,纪明仪再度阻止了他,亲吻得太多,也太自然,这让简衡更加不知所措,而且,他倒是成了不知不觉勃起的一方了。
好不容易找到个开口的机会,简衡说:“这样不好。”
“嗯?”
感觉到纪明仪的手伸进了被子里,简衡忙抓住他,话也脱口而出:“……太像情人了。”
纪明仪的动作停住了。只一瞬,温暖的手已经贴上了皮肤:“哦。”
简衡被取悦得很彻底,高chao过后,深沉彻底的疲惫主导了一切。简衡过了很久,才逃开纪明仪的手,他翻身,泪水全藏进了枕头里,有那么一小会儿,简衡也不知道是恍惚还是清醒,他闭上眼睛,低声说:“你不知道他打我们吗?”
身后静默如死。纪明仪当然无法给予回答,但即便是常以南,恐怕也不能。
纪明仪陪了简衡三天两晚,一起吃了十顿饭。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长久地独处过,一开始简衡很不习惯,总找各种理由把纪明仪赶到其他房间去,又不肯让钟点阿姨按约定的时间来,结果就是只要他稍有暗示,纪明仪立刻遵从简衡的意愿,去其他的房间,但只要简衡打个瞌睡,或是出一会儿神,纪明仪又好像从天而降般又出现在他眼前。
吃饭的情况也差不多。起先是纪明仪下楼去买回来,但有一天两个人都起晚了,煎鸡蛋不巧卖完了,纪明仪就从楼下的便利店拎回一盒生鸡蛋,自己开火煎了四个。公寓的灶火力一般,不过因为不惜工本,下了宽油,鸡蛋也挑了最贵的,所以倒也当得上“外酥里嫩”,于是到了晚上,简衡也不要纪明仪去买宵夜了,指名要吃泡面加两只煎蛋,结果一打鸡蛋不到两天就吃完了,纪明仪又去买了一次。简衡之前从来没开过火,油盐酱醋统统没拆过,这次油也用掉大半瓶,全用来煎鸡蛋了。
但这三天里他们都很少说话,也不做什么,就像两个纯粹凑在一块儿消磨无聊日子的人。纪明仪会陪简衡睡午觉,简衡总是醒来迟的那个,趁着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劲头,总有一个水到渠成一般的吻等着。
第二天晚饭后,纪明仪去洗碗,简衡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两个人没多少餐具,纪明仪洗干净最后一只杯子,拧紧笼头:“明天我要回一趟N市。”
简衡从来不问他去做什么或是去哪里,纪明仪也很少说起。听到回答,简衡说:“我的意思是,你这次回国,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纪明仪回过头,神情里没有迟疑,沉着得像是早在等此一问:“要赶回去过圣诞。”
简衡倒是顿了顿,然后才笑:“哦,是。那就是连着新年一起过了。真快啊,再没几个月一年又过完了。”
最后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说完就离开了厨房。纪明仪回到客厅时简衡坐在沙发上等着,听到脚步声立刻抬眼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明天要走,今天劳驾你一下,帮我洗个头吧。我的左肩还是不大利索。抬高一点就痛。”
纪明仪的视线立刻落在简衡的肩头,随后才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照顾过病人后,简衡也学会了怎么更容易地被照顾。他在花洒下找了张凳子,这样两个人都不需要弯腰。几天来一直穿着长袖长裤的简衡到了这一刻才让纪明仪看到他的身体——前胸后背,到手肘和膝盖的关节,无处不是已经淡去的瘀青,像一块被蛮横地溅上了泥点子的画布。
简衡没有向纪明仪解释早就不痛了,也觉得无需赘言。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人,只是盯着视线正前方的瓷砖点了点头:“我好了。快点洗完吧,不然有点冷。”
温度适宜的水流缓缓流过他的肩膀,而后,才打shi了头发。
纪明仪做任何事都不乏条理,简衡的头发已经过肩,但不到一刻钟,也洗完了。接过纪明仪递来的浴巾,简衡擦干净脸,回头说了声谢谢,他是早就shi透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