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绥安帝带兵亲征,打了近月余,双方战事僵持不下,一天夜里他借着雾天突袭了单牧,也就是单沛三王兄的驻营。
战争来得突然,军队毫无准备,胜败显而易见。单牧由部下掩护而逃走,可却留下了奉父命前来助单牧的单珏。单珏先天身子有恙并不善武力,整个人看着也病泱泱的,像个文弱书生。
而后三日都未传来六王子的生讯,就在北狄王忍痛悼别这个儿子时,绥安帝的暗使到了。
在绝对优势的形势之下,绥安帝提出了议和,不要北狄一城一池,不伤他一兵一卒,只消将单珏送与他为妃,那战事就此消停。
明眼人都看得出,比起相信绥安帝要同北狄停战议和,不如信是他和单珏之间达成了某些协议。否则,以他的优势地位,继续北征,北狄未必能守得住城。
本来北狄王是不愿答应这屈辱的条件而要继续打下去,可暗使却拿出了单珏的亲笔信。信中说辞同暗使所说并无出入,亦是劝说他同意议和之言。
为不保全族人也不白费单珏的牺牲,北狄王忍辱同意了议和,而单珏也自那日起,再没回过北狄。
后来绥安帝给了他位分,将他深藏昭明宫宫中。朝前朝后也只听说绥安帝在战场上得一异域佳人,圈养深宫之中,轻易不得见。
此后好几年等不到儿子消息的北狄王以为单珏已于长安逝世,再一次动了发起战争的念头,而最终他也确实做了。可天/朝毕竟是大国,即便北狄兵强马壮也并非轻易攻得下来,加之此役又遭盟友背叛,战事持续了月余,最后以四部归降为终。
而后,单沛便来到了长安……
我问:“那你见到你王兄了吗?”
他摇头,“没有,不过我打听过了,那人说昭明宫的主子尚在,只是身虚体弱,不宜多走动。”
听完,我大概能知道绥安帝不让单珏见外人的缘由,一是担忧他的身子,二是碍于天/朝祖制,天/朝自始祖之后便再未册封过男妃。不过,细细想来这缘由多半是后者占头。
“所以你在书宣院时多次望着昭明宫是在想如何带得走你王兄?”
第6章 心迹昭明
他斩钉截铁道:“是。王兄为我族人牺牲,被绥安帝囚禁受辱,如今八年有余。幸得王兄尚在人世,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可此时显然并非良机。若皇帝派遣调查叶子鱼的人非我,那此刻踏入你房门的人已经是具死尸了吧。你这般引嫌疑上身,实非明智之举。”
单沛疑惑道:“辞尘以为我做了什么?”
我将事情前因后果一一说与单沛听。
他这才开始解释道:“李少师当年对胡掖有师徒之分、知遇之恩,得他一份举荐得以留在朝堂为官。听辞尘你这般说来,不过是他想要报答李少师罢了。”
他又将叶子鱼入朝为官的事同我说了一遭。我却以为这事似乎也太过简单了些吧,并不安心地又问了一句,“于此事你当真不知情?”
单沛摆出一脸你冤枉了我的神情,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对于辞尘,我所言皆真。”
我看着单沛满脸真诚,暗自想着,莫非是皇帝多虑?不过叶子鱼此举着实败坏朝廷官僚风气,再加上他自己本就敏感的身份,他如何敢这样明目张胆?
单沛见我未有作答,接着问,“辞尘这般担忧我,可是已经愿与我同营?”
听完单沛之语,我算是看清了北狄之心,北狄本是四部之首,若非南蛮阵前倒戈,也不至于仓皇请降。而单沛提及皇帝时眼中分明有恨,深沉之度并非单是皇帝纳他王兄为妃一种怨念,想来他定还有他事瞒着我。
我本无确却立场,缘是为天/朝官员自当为朝廷效命,加之我这命劫于此。如今已逾一年,也受天子赏识,若与之相对而立,不免几分尴尬。可是有朝一日真同单沛各为其主,又当如何自处?
现下我不敢明确回应于他,打算先将单沛安抚下来,立场之事,日后再论。
“你是我初到长安结识的第一人,是我认定了的至交。且不论后事如何,我想你现下好好的。”
可听完我的话,他眉间却透着丝丝失落,眸光黯淡了下去,犹豫着开口,“若我不仅仅拿你做至交好友,辞尘你还愿意这般帮我吗?”
我心中隐约揣着不安,讪讪道:“何意?”
“若今日出事之人非我,辞尘也这般果断决绝地替他隐瞒吗?”
我依照心中所想回答道:“若今日不是你,我自当旁观。情谊不足,他人也未必愿意听我所言。”
单沛却猛地握住我的手腕,我诧异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从里面撞见了急迫同欲望的交织。他放缓了呼吸,小心翼翼道:“若我……若我说,我对你存有其他心思,辞尘也愿如此?”
我蓦然大惊,满是惊异地望着他,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便知这并非虚言。
还不待我开口,他又开始接着说,“辞尘,你莫要怪我。自你我于朝上再次相见,我就一直想对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