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寇翊轻声道。
裴郁离从鼻头直酸到了鼻根,又问了句:“疼不疼?”
他明知道这是句废话,可若是不这样问,又好像没有别的话可说。
“会拔掉的。”寇翊反过来安慰道。
“我去替你寻小窦大夫,”裴郁离吸了吸鼻子,终于将手收了回去,作势想要起身,“你在这里等我。”
垂纶岛上正在混战,诸方势力交杂,就连寇翊这边的自己人都不全认得裴郁离,实在是太危险。
寇翊不可能放得下心允他再出去,便道:“不可,你...”
“我没事。”
“我有事,”寇翊继续道,“若你不留下来陪我,我恐会疼死。”
裴郁离的动作停住了。
他是习惯了向寇翊撒娇耍混,可却万万不能想到寇翊会用这种生硬的语气同他耍赖。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绝非子虚乌有,就连寇翊都要被他带坏了。
裴郁离心疼的泪水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又觉想笑。
两个人无缘无故地对视了一下,莫名一起低低笑了起来。
这可是要了他们的命,一个胸口痛,一个肩膀痛,反正全身都是痛,却都笑得停不下来。
也是不懂。
可惜这难得的安逸氛围并未持续下去,石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隙,有人探头进来,语气中带着兴奋:“舵主!帮主带着人马回来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第四批势力姗姗来迟了。
天鲲帮以不到半数的船只与人数抵抗孤鲨、擎雷、旋风、拂达四个海寇团伙,曹佚秋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却接到了另有一支船队靠近而来的消息。
打头的几百艘船只上都刻有天鲲的飞羽标志,报信的天鲲帮众喜上眉梢:“帮主!咱们的人回来了!”
曹佚秋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同样面带喜色,可他这份喜色还未维持片刻,就有另外的帮众匆匆而来,禀道:“帮主!那船队中还有戍龙的船只!”
曹佚秋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天鲲帮众去支援戍龙南舵主,若是大功告成,就该只有天鲲的帮众返帮,怎么会有戍龙的船只?
“戍龙船只有多少?”曹佚秋立刻问道。
“看不清,少说也得有百余艘!”那帮众急急道,“船队规模浩大,情况尚不明!”
曹佚秋的脸色沉得像黑洞洞的海水,心中翻腾起巨大的波浪来,他的印堂都几乎是发黑的,不祥的预感已经从他的内心深处透到了他的脸上。
那几名帮众见状不敢说话,只看见他们刚登位半日的新帮主不发一言,转身大步而去。
这边,范岳楼站在领船的甲板上,他的一只胳膊撑着根极长的细拐,左右手拎着两颗新鲜割下来的人头,锐利的眉毛舒展着。他站在原地,就足以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极强压迫感。
船身随波摇晃,范岳楼残了一只腿,却稳稳屹立。
仔细看去,能认得出他左手拎着的,便是戍龙帮南舵主翟觉的项上人头。不难猜到,右手拎着的,是戍龙帮北舵主马鸿倜的头颅。
一南一北,戍龙的两尊大佛,被他拎物件似的拎在手上。
印有飞羽标志和印有龙纹标志的船只列队轰鸣而来,越来越近,长川港中的天鲲帮众连同正在攻港的海寇团伙都停下了动作,惊掉了大牙。
天鲲与戍龙的船只混在一起,领头的人是范岳楼,偏偏他的手上还拎着戍龙南北舵主的人头。
这说明什么?
所有人的呼吸在那一刹那几乎都要停滞了。
这他妈说明两大帮派分庭抗礼多年的局面要被一朝打破!范岳楼不仅毫发无伤地回来,还把戍龙给吞并了!
怎么可能!
可即便是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局面也造不得假。海寇团伙的攻岛行动简直成了最以卵击石的笑话,此时他们的前方是垂纶岛,后方是范岳楼!这不是搞笑来的吗?!
鲨鱼的脸上又红又青又白又黑,简直乱七八糟混成了酱色,其余几个匪首的表情也都Jing彩极了。他们还没从即将攻陷天鲲的喜悦中出来,便受到了意料之外的暴击,肠子都要悔青了!
谁他妈出的主意!谁撺掇他们来凑的这份热闹?!nainai个腿儿的!
比起这帮海寇来说,更为胆战心惊的当属先前立场不坚直接倒戈的天鲲帮众们,他们本以为自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可当下,他们都恨不得穿回白日,打醒当时的自己。
范帮主回来了,他会白白放过随风倒的墙头草吗?不可能的!
“帮主,”范岳楼的身边有一名亲信躬身禀道,“前方有海寇团伙,似乎正在攻岛,而且...快成功了。”
这亲信自己都觉得荒唐至极,禀完后又兀自喃喃了一句:“疯了吧...”
不怪他惊诧,长川港的场景实在太过于滑稽。
海寇虽说是怀着不轨之心在攻天鲲,可却无心成了范岳楼的助益。范岳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