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尽眼神空洞,任由木潜如何辱骂也不作辩驳。
解了气,木潜也就不在再沈棠尽身上浪费时间,领了那群小跟班,朝那赤烨台御剑而去了。
沈棠尽支起身,猛咳几声,正想捡起自己的剑,却猛地闻见自己口中残余的Jingye腥味,腹下一痛,竟扶着一旁的玉石柱,吐了。
那日,沈棠尽未能至赤烨台修行,便有人传闻:“这角木君之徒刚获二甲之名,便骄傲自满,连必修课都不屑参加了。如此不把危月君放在眼里,不愧是卑贱低劣的凡人,不懂尊师重道,恬不知耻!”
沈棠尽初至星宿山,日日央求角木君放他回人间。
那一向目中无人、随心所欲惯了的神君怎会同意,便道:“你如此向往凡人生活,那便用你们凡人的法子,徒步走去那赤烨台修习吧。”
要知道,星宿仙山险而高,山下并非陆地,而是宽阔无垠的大荒神海。星宿弟子皆是神裔,天生便会运气御剑,断不会修葺多好的山道。
沈棠尽只得乘了船到那赤烨山下,踩着碎石,攀着枯枝,经历千难万险一步步行至山巅的赤烨台。
到了那儿,但见众人都是锦衣玉服、华冠宝剑,好不素雅。只他一个风尘仆仆,白衣染尘,发冠半歪,腰间的剑也是临行前角木君随手扔的。
便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沈棠尽本就因凡人身份被看不起,这一下便更叫那些低看藐视的传言落了实。
“就你这小小凡人,也配做角木仙君的弟子?这般邋遢,丢了他的颜面,若是我,只恨不能从这仙台跳了下去。”
“哼,想这凡人若不是脸皮厚,怎会赖在这星宿山不走?”
沈棠尽在人间时自小便是掌上明珠,万千宠爱,到了这里却被辱极了自尊,自是不悦。但他面色仍是平静,只是对那诸位师兄弟姐妹一拱手,蹒跚着走入赤烨台练武场。
作为危月君首徒的徒西临多年前便负责这剑修午课。他如今是门下弟子中的佼佼者,于剑术中亦有所钻研,待人有礼又懂事,星宿山没人会不服这样一个人指导。
这日早些时候,危月君同他道:“那角木君的弟子今日便来赤烨台修习,因之前那赵衡私自下山违了天道lun理给族人赐福一事,其他弟子想必不会给这个新来的凡人好脸色,你多照拂他一些,莫让他因别人的过错受了委屈。”
徒西临应了。
午时已到,众弟子都整齐划一地站在台下。
瑰姿艳逸的少年站在角落,粘了泥土灰尘显得破旧的白衣穿在他身上,仍是如玉树般挺拔。那双如三月春花的眼中无喜无悲,澄明淡然,似周遭一切与他无关。
多年后,徒西临细细想来,约莫是不稀罕。
赤烨台二弟子巫记燕一身紫衣,双手拢于袖中,看着沈棠尽笑道:“别看他衣衫染尘,眼色却若朝霞映碧波,芙蕖出水,五官竟比我们危月君还好看些,妙极妙极!若我是那角木君,也想有这样一位佳人放于自己宫中,日日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徒西临给了他一个手刀,叫他闭嘴。
这位二师弟是麒麟后裔,一惯没大没小,爱八卦玩笑,好色风流。徒西临不知道在这些事上教训了他多少次,仍不知悔改。
如今,却连角木君弟子都调戏了。
台阶下的少年似听见了他们的言语,那双明媚的眸子望了过来,狠狠瞪了巫记燕一眼。
但这狠辣的一眼,却看得徒西临心跳停了一拍。
原本别君宫里的弟子是不能在危月宫留宿的,但徒西临同危月君道:“他如今没有真气无法御剑,角木君也未予他仙鹿,来来回回行路艰难,西厢有一小筑,且让他在那住些时日吧?”
危月君人美,心更美,对沈棠尽也是可了心的喜欢,想这一Jing雕玉琢的人就被这样糟蹋着,心里不免埋汰了角木君几轮,便允了徒西临,还亲自置办了几件道袍,让徒西临一路带了去。
而沈棠尽面对这样的示好,眼中似有抗拒,想了想,道:“且让我问一问师尊。”
徒西临道:“好,你随我来。”
想了许久措辞,终于修书一封,托青鸟予了角木君。
然半日已过,未见回应。
不觉间到了酉时,剑术修习结束,仍未接到角木君只言片语。
徒西临劝道:“如今夕阳低沉,山路更是难走,不过是住宿一夜,明日再向神君解释也无不可。”
沈棠尽抿着唇,叹息一声道:“多谢师兄好意,我还是回去罢。”
他推开门,就见被夕阳染得火红的庭院里,一袭青玄长衣的上神立在中央,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孤傲,只是朝沈棠尽伸了手:“过来。”
沈棠尽暗中握着拳,朝他走去。离角木君还有一步之遥时,猝地被拦腰抱起,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在殿中遥望的徒西临,第一次发现那星宿首座角木君是如此可怕。从前只知他孤高清冷,这还是头一次见他有面色不悦,似山雨欲来,心下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