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连泽,字成琳,人称东宫美玉,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外相,却是风行雷厉的白老虎,巧言擅辨。是我皇兄。
褚砚珩,字……不知道,名字文雅,人却是名副其实的修罗战神,尽管端着一派温和的显山不露水,仍无人敢小觑。是我皇叔。
褚连崇,字云止,皇子里最混日子的一个,被这两人字字珠玑的心照不宣夹着,只想溜之大吉。是我。
如我所料,皇兄今日目的当然不止拜访这么单纯,所以熬了半柱香后,我如愿退避,将清幽的茶室留给他二人侃侃,自己晃悠悠参观起这个别苑来。
这可是父皇钟爱的行宫,若非安南王在此借住,皇子想来还不容易呢。错落在百亩竹林中,引了两条天然山泉,四周幽静,是春秋度假夏日消暑的不二选择。
用作景观的小水车哗啦啦转,我伸手接了捧水,将脸埋入掌心,总算让浑浑噩噩半天的大脑清醒了些。
有人递来一方丝帕。
我下意识接过,手僵在半空中,又放了回去。
重新接了一捧水,一股脑糊到脸上,清凉感浸透五脏六腑,这下真的清醒了。
“殿下。”我窘迫的神情把身旁那人逗笑了。
“给我擦擦。”我挥着手,够他的帕子。刚才不该还回去的,这下一时半会睁不开眼了。
温柔的触感落在脸上,他帮我擦干了双眼周围。
小气,直接上手就算了,脸上其他地方的水怎么不管。见他的手悬在那里,我怏怏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一通,抬头去看他的脸……愣住了。
原以为会见到一张陌生的脸,却是熟悉的模样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
景初没有易容。
细长的眉斜飞入鬓,浅灰色双瞳淡得泛光,嘴角自然含笑,一身月白衣衫松松挂在身上,不似近卫不似暗卫,倒像是和皇叔一起来度假的。
“我,”过多的疑惑堵在喉咙里,我一时说不出话,“我想吃云片糕。”
“好,请殿下随我来。”
携着从后厨顺来的一盒小食与一壶冰茶,寻了一方凉亭落座。
他将盛着小食的餐碟一件件摆开,给我留够了思索的时间,这才慢慢坐下,一双噙着笑的眼悠然望着我,耐心等我发问。
见我一直盯着桌上的糕点,只好开口将沉静的氛围化解开去:“殿下,久违了。”
嗯……我的眼睫抖了抖,没有回话。
他默然片刻,状若无事般继续道:“多日不见,殿下,别来无恙?”
听完这句话,我缓缓抬起了脑袋,摇头:“不好。”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耍脾气,霎时没了声。我捏起一块云片糕送入嘴里,待凉丝丝的清甜慢慢化开,才小声吐出一个字:“疼。”
来者是客,他硬着头皮也得将话接下去:“可是身体有恙?”
我还是摇头。
他弄不清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瞧见他努力压抑至平常却泛了青的脸色,一字一顿,将剩下半句话倒了出来:
“你泡的茶,太烫。我,舌头疼。”
片刻沉寂。
“……在下这就去帮您找些药来。”他语气里没有半分道歉的意思,也不像有起身的打算。
我期期艾艾地望着他:“不用那么麻烦,吹吹就好。”
吹是不可能吹的。他说,见殿下口齿伶俐,想来并无大碍。
我笑了笑,不闹了。
其实是真的疼。之前走神太过,恍恍惚惚闷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从舌尖到喉咙口无处不散发着细微的刺痛。又苦又疼,又甜又疼——又疼又甜。
第一次尝到他亲手泡的茶,却只能白白浪费,可惜了。
还有另一件可惜的事:我舌头疼,技术大打折扣,今天不能吻他了。
祸不单行啊。
我的脾气并非毫无来由。
“你答应过要给我写信的,一个月一封。”
这不是什么意乱情迷时的昏话。
分别前日,他非要亲自备置一些杂物与丹药,我便陪他去东街走了一趟,乏累之时,在就近的醉江楼叫了桌小菜。
我当时说,他要记得给我写信,一个月一封就好,只有几个字也行。这要求简单至极,见他一诺无辞,我便欢喜的安下心来,是相信他从不轻言敷衍,多少把我的期愿记在了心里去。
可两个月过去了,第一封信还没来呢。
我差点怀疑是不是褚连川把我的信给私吞了。
景初理亏,顿时哑然。
我低低哼了一声,等他的解释。
“殿下,我这些时日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确实脱不开身。”他为我斟了杯茶,又将装着云片糕的小餐碟往我身前推了推。
从没真心怪罪他,只是心里没来由堵得慌而已。他如何解释于我而言区别不大,令人不悦的是他这把人当小孩子哄的道歉方式、毫不见外的态度,把我拿捏死了,噎的人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