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皇叔与皇兄当真十分投机,大有秉烛夜谈之势,因为晚饭是我自己一个人吃的。景初有其他事要忙,没陪我,餐后我先去观望了一趟皇兄,确认他在无暇管我之后,放心的在整座院子里大摇大摆找起人来。
偌大一座别苑,点了灯的房间不多,但景初估计没料到我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不请自来,难得手忙脚乱了一次。
——厚厚一沓信纸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回了盒子里,动作快出了残影。
借着他窗子透气的缝,敲敲窗棂提醒他自己来了的我,也一时无所适从。
“……应该没什么机密吧,”他在看什么,与其他手下的密信吗,会不会涉及危险情报?
“无碍,”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半晌才平息,“殿下怎么来了?”
“皇叔的款待太丰盛了,在消食。”这当然是个幌子,借着消食的名义到处闲逛,找他才是我的目的。
他一贯不信我的鬼话,但从不拆穿:“我陪殿下走走?”
我颔首表示同意,趁他开门的间隙,一个侧身闪了进去。
他:“……”
我:“我突然觉得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他还能怎么办呢,名义上我压他一头,今日还跟着靠山来的,即使客不自便,把我伤着了依然不是待客之道。
我袖子里常备一两册话本子,偷得闲暇时聊以解闷,特殊情况时用来打马虎眼。我占据了他对面的凳子,掏出袖子里的话本,毫不客气地借他的灯看了起来。
没看几页,他起身把窗子合上了。
我翻书的动作一滞。
他把门也拴上了。
我背后一寒。
这是做什么,不会真要杀人灭口吧?听羽十一说,他们羽卫有上百种隐秘的伤人方式,让你外表看不出伤痕却痛不欲生,或者一命呜呼了也查不出缘故。
既然他们是同行,那景初的水平想必也不赖……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他回来了。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搭在木盒上,眼睫半垂地望着我手中的话本子。
趁他还没发难,我将桌上的另一本推给他:“还记得吗,那时我们在画舫上,旁边那小子吹嘘的就是这本,我后来买来看了看,发现确实不错。”
他艰难地默念了一遍封面上直白的书名:“……你还真买了。”
妖妃传。
杜撰了前朝末代帝王与其宠妃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家仇国恨配儿女情长,作者笔下工夫了得,文辞优美不失趣,飘逸灵动,以我阅文万千的水平也要称一声上等。
他拿起来随意翻了两页,问道:“另一本呢?”
“这个吗,墨仙,”我笑了笑,“已经是第三十多册了,当年堂兄给我带的本子之一,我看习惯了,每次出新的都要买。”
他轻轻嗯了一声,没评价什么。
过了一会儿,问道:“是改名了吗,我记得以前叫四月雪。”
“是……”我有些惊讶,“写到主角离世登仙后就改名了,这是新篇。你看过?”
“看过,”他颔首,唇角骤然化开一抹笑意,“小书同我说过,这书只有小孩子才喜欢。”
他怎么做到的,用堂兄的话不动声色嘲讽了我一通,还让人生不出一点脾气。我狠狠抽了一口气:“你凭什么叫堂兄‘小书’?”
上次就觉得不对劲,他的语气太自然了,仿佛自始至终从来如此。
景初不咸不淡瞧着我:“世子他愿意。”
“那我……”气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堂兄愿不愿意另说,礼数上就行不通,太逾越了。
他在故意引我生闷气,可恨的是,他只用了轻飘飘两个字便做到了。
偏偏他还毫不知觉地把话题扯了回来:“当时我也觉得,这书只有小孩子爱看。”
啪。我松手,书掉在了桌上。
他不笑了:“殿下,无意冒犯。”
可我有意冒犯。
他坐得端正笔直,我的手摸上去时,腰腹收紧得像要抽筋了一样。从身后将人一点点揽进怀里,我低眼瞧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你不是故意把门窗都关严了吗?”
早猜到了我的意图并顺水推舟,此刻反而别扭起来了。
他不答话,我便蹭着他的颈窝,用柔软的唇碰他的脸。扫兴的是舌头还在疼,不适合我缠着他吻到四肢发软。
半推半就的被我拉扯着倒进床褥,男人才伸手抵住我的胸膛:“你当真胆大。”
可不是,拜访的第一天就把皇叔的手下勾搭上了,这名手下还长着一张与人家独子相似的脸,我的不良居心昭然若揭。
“你害怕被发现的话,就别出声。”捉住他的手腕按到身侧,我轻轻咬开他的衣领,剥出大片浅麦色的胸膛。
……该死,舌头还有点疼。想吻他的时候,原本能够忽略的疼痛霎时放大了数倍,我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