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些什么呢。”桃李听他越说越长,越说越认真,禁不住好气又好笑,打断了他。
“我哪有这个意思。现下我和你都在秦府,你就想些这样的荒唐事,是想给秦泷堆个捅破天去的绿帽儿去么!——往后再说。”
街头卖小吃食的人不少,热气烘烘的,咸的甜的酸的辣的,全交织在一块儿,勾得人心里痒痒地发馋。青蓝出来的时候其实吃了早点,但是病后身子亏了,气血上不来,有时候会贪食。他也只不过往东角那边看了一眼,翠籽儿惯有眼色,就招呼着老人家把米糕包进油纸袋里,拿回来递给青蓝。
青蓝道了谢,低头咬着米糕的边角撕下一块。米糕是发起来的,里头有不少空隙,所以并不实在,咬在唇齿间,立马就化了,变作一团软而甜的热气。他把纸包递给桃李:“大nainai也尝一口。”
桃李的口味向来甜咸不忌,尝了也喜欢,道:“好吃。翠籽儿找那爷爷,再包些回去。”
翠籽儿朝那主母小声提醒道:“这米糕不是什么Jing巧玩意儿,就是吃个热乎,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是可以回笼蒸热?都一样。”
与。
夕。
团。
对。
“并不是。米糕第二回 上蒸笼,甜水都给蒸掉了,也不会有现下这么好吃了。大nainai喜欢吃,往后叫灶房另起个炉子。”
青蓝把手上的那包塞到他的大nainai手里:“大nainai喜欢吃就再吃些。世间总是如此……得意须尽欢,好事难再来。”
人生几载,为欢几何。
常常意难平,幸而他也从来不贪,微末仅存的心愿,都已了了。
桃李拿着米糕只是敷衍地咬了几口,又回头往青蓝嘴边送:“你快些吃,前头到姻缘木了,抢到前头去,还能拔个头筹。”
桃李虽是大门户里头出来的贵家子,可是有些行为举止,却比青蓝出格得多。他拽着青蓝就往前边小跑起来,冲那坐在铺子里的店家道:“我要个牌子。”
店家从柜子里拉出一对儿系在一起的木牌子:“母牌挂女家,子牌挂男家,打个结儿往树上甩,要是挂上了,姻缘就成了,月老今晚就在月亮下头,把你两个的红线记到姻缘本上去。”
这家的姻缘木牌子分子母,子牌大母牌一圈儿,两个上头都拿刀刻了边缘云字纹。店家旁边还有个桌子,摆了笔墨或者刻刀,给来祈福的客人垫着写字刻字的。
青蓝瞧了瞧那子母牌,犹疑道:“……大nainai是要写什么呢。”
桃李看了半天,似是有些不满意。又朝店家道:“再给我一对儿。”
店家于是又甩出一对儿来。
桃李付了钱,拉着青蓝往桌子那边去:“你平日用刀么?……你用墨罢。小心切了手指。”
桃李捉了把刻刀,先拿了一对儿木牌来,挑出母牌,往上面写了“宋辛”两个字。青蓝瞥了一眼,心下微微一黯,没说话,只默默把另一对的木牌里的母牌拿出来,半天没动手,只是看着发呆。
桃李刻完了就把他那对儿里的子牌从红线上解了下来,丢到一边去,然后凑过来看他:“写完了没——怎么不写呀!不会自己的名字么。是不识字吗?”
青蓝摇摇头:“……在想要不要使刀。用墨的,万一给别的什么东西抹花了怎么办?”
桃李看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就喜欢,禁不住逗他:“还能抹掉?那就是缘分不够了,没法子的。”
青蓝看他的牌子,伸手要去拿刀:“你的是拿刀做的,刀刻到底牢靠些。可是子牌怎么不用?”
桃李把刀握在手里不给他拿,挑着眉毛要骂他:“你怎么的就倔起来了呢?你拿得惯刀么……把牌子拿来,我给你刻。”接着便拿刻刀写了青蓝两个字,“就叫青蓝么?”
青蓝道:“我没有家姓呢……大nainai?”
却看桃李把他的那对儿也解了,两个母牌的子牌都撂一边去,母牌拿两股红线绑在一起,使劲儿地拽了拽:“你瞧,牢了,走,丢牌子去。”
青蓝原以为他是要用子母牌,眼见他干脆利落把两个子牌都扔了,还在那怔怔地发呆:“大nainai——”
桃李从树底下回头。
那姻缘木正巧开着花,一片红艳艳的,都堆在一处,像是一团赤雪飞天。可是树下的桃李面若烟霞,比那花还艳色逼人,蓦然回首,朝他露出不自觉的笑来:“又怎么了?还不过来!字是我刻的,牌子该轮到你丢了。”
青蓝喉头发堵。他快步走到桃李身边去,被桃李握住手塞进两个依偎着的母牌。母牌小巧,和子牌配在一起的时候,便全给宽粗些的子牌包着,正如Yin阳相调,男女相对。可是这两个小母牌叠着的时候,大小都是一样的,紧紧靠在一处不分彼此,却也让他很心安。他道:“……万一挂不住呢——诶!”
桃李已经捉着他的手把木牌甩出去了。
“挂不住就再买再刻再挂,挂到稳为止,大nainai不差这个钱。”
子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