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自盼放下未干透的纸,又问易贤:“懂吗?”
易贤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歪着脑袋问:“‘居高思坠’?老师,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姜自盼拍拍他的肩,就往外走:“出去吧,屋里暗。”
高吗?地位是高。巨大盗窃组织的真正家主,说出去还是有震慑力的。可姜自盼不是。
姜自望才是。
姜自望死了。
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绑架的小女孩并没有得到多余的安慰,而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陪伴着她的易贤也差不多得离开姜自盼的家了。
姜自盼亲自开车送劳拉去学校,送完又问易贤:“你要去哪儿?”
易贤还没开口,手机就震动了,他只好先侧过脸去接起电话。
姜自盼慢慢将车驶向宽阔公路,易贤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才转头看姜自盼:“老师,送我去机场吧。”
姜自盼问:“怎么了?”
“我得去趟澳门。”
姜自盼余光瞥见易贤还低着头看手机上的消息,又抬眼看路继续走。易贤的声音突然有些紧绷:“姜老师,那晚你约着吃饭的,是那个想和你抢欧泊瓶子的六号吗?”
姜自盼应道:“嗯。”
易贤收了手机看他:“我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吗?”
上了高速路,姜自盼依然平视前方:“一个调香师,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易贤有些茫然,喃喃道:“老爷子在澳门突然犯心脏病了,刚好又偶遇那个人帮了我外公一把。”
八月了。
南方的天气chaoshi闷热,雨水累积在厚而灰的云层里迟迟不肯落下,笨重得像是要和大地夹住整个世界,也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大概真的会有一场战争将要爆发。
姜自盼细细想了想,澳门,姜自望和姜先逸十一二年前好像就常驻于那座小岛。那会儿边应漓该多大呢?八九岁?八九岁的时候遇到了姜自望。
或许他是被姜自望一时兴起救下来的小孩——不然他可能就要面临被姜先逸送给各色衣冠楚楚的成年男女,做他们情趣皮鞭下或性爱秋千上的美味食物。
姜自盼想到这儿就总会想起家里那张小巧苍白的脸,那张毫无血色的嘴唇,那个女人总在家里披头散发爬来爬去,嘴里嘟囔着没人听得懂的话语。小小的弟弟就蜷缩在哥哥怀里,用一种其他同龄小朋友看着奥特曼似的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哥哥。
姜自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女人爬到自己的脚边,想要抓过她的宝贝儿子疯狂亲吻他,冷脸抱着年幼的弟弟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不管弟弟身上穿着外出的服装,只把他往床上一放:“安心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自望把被子拉到眼睛下,甜甜地答道:“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爱我了。”
边应漓小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他眼睛大,头发应该也是自来卷。小孩大多有一张rou乎乎的小脸,他应该也可爱得像个玩具娃娃,还是个少见的黑皮玩具。
边应漓身上有一股藏不住的傲气,还挺得意,挺倔的,好像总是得意洋洋地冲别人扬着下巴。
一种天生的意气风发。
姜自盼赌自己猜对了。但是这次他没有去澳门。既不会为了易贤和易贤的外公去,更不会为了边应漓去。
与此同时,林睐又告诉姜自盼,约翰逊也死了。
“他自杀了,但是桌上留了封遗书,上面有 DUSK 的标志。他说,是 DUSK 的首领对他没能保护好帕帕拉恰的惩罚。”
整理.2021-07-23 01:59:01
第16章
边应漓住在那家老酒店里。
十年前这家酒店就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外部照原样翻新,内部倒是与时俱进,也算是当地的一大知名景点。
还是以前那个房间,江越喜欢那个位置,临街,很吵,而且是整个楼道里最角落的地方。
边应漓记得那个蓝眼睛的少年,永远风度翩翩,永远礼貌微笑,身上是散不去的香水味。
他坐在床尾,小边应漓捏着手指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江越看着眼前这颗毛绒绒的脑袋,脸上浮现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抬头。会说中文吗?”
边应漓抬头看他,也不像是害怕,只是很累,又很不屑。
江越觉得有意思,又问他:“听得懂,会说吗?”
边应漓微微抬起点头,用下巴看人,江越也没生这小孩的气,依然笑着,睫毛也和笑眼一起弯弯的,眉眼看着分外深邃。
“等会儿带你出去吃饭,”说着,他站起来,在小孩脑袋上揉了两把,“先去洗个澡,我叫人给你买了新衣服,就快到了。”
在那之前,边应漓知道自己可能会面临怎样的情况。那些夜夜笙歌纵情狂欢的成年人,就和他那个年长他十六七岁的舅舅边际域一样,喜欢漂亮的小孩子。无论男孩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