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里发生的事,连诸神都不会知道,”帕雷萨说,“他什么都听不见,你说实话也没关系。”
他的女儿看着他,突然哭了。
“啊,我不是非要你说什么,”帕雷萨尴尬地说,在心里反思自己不该像个审讯官,“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好了,不如我们来聊聊怎么用鱼竿钓鱼吧……”
“我知道父亲那时候想保护您,”海尔特里帕斯说,“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
“你父亲他就是很严厉,只看你做了什么,不关心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帕雷萨试图用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安慰她,“但是你看,现在他也会放心地让我单独和你呆在这里了。”
小孩渐渐止住抽泣,擦干眼泪。
“我知道,父亲那么强,我们都打不过他,都得听他的。”
帕雷萨:……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我们不是这么过的啊!
“其实还是你父亲听我的时候更多一点。”帕雷萨厚着脸皮说。
“可是,”小孩难过地对他说,“就算是爸爸你,也免不了有被父亲打的时候。”
帕雷萨觉得惊悚:她怎么知道的?赫莫斯最近一次和他动手,海尔特里帕斯连颗蛋都不是啊!
难道……这就是……胎教???
“那都是意外,意外,”帕雷萨硬着头皮解释,“我们大部分时候还是和平的,坚决不对对方使用暴力的。”
小孩看了他一眼,眼神的意思是:我知道实情,你不用再骗我了。
“他昨天就打你了。几乎每天晚上他都打你。”
帕雷萨:“……”
帕雷萨:啊这?啊这!
等等,这不对啊!帕雷萨还记得这孩子破壳前赫莫斯怎么吹他新盖的房子多么适合养这个孩子:隔音做得非常好,它五岁前绝对听不见房间外的任何一点响动,十岁之前能够听见,但绝对听不清那些响动。
“你能听见?”帕雷萨干巴巴地问。
“能不能别告诉父亲这件事?”小孩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紧张地看着他。
不行啊,必须得告诉啊!帕雷萨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抓在手里□□。他思考怎么给小家伙解释赫莫斯没有经常在晚上打他,他还在思考怎么继续套小家伙的话好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见的。
但是一想到她能听见……此前她都听见了……
“我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大错?”小龙惶恐地问他。
“不是。没有没有。就是……你父亲没有打我,我们那是在……玩耍……”
小孩沉痛地看着他。
“对不起,爸爸,我还做不到把那么痛苦的事说成是在玩。”
帕雷萨觉得向他出生一个月的女儿恰当地解释他和赫莫斯晚上是在做什么事超出了他以为自己需要承担的职责范围。这种事,在他那个时候,首先,得等女儿够年纪了,然后,请个专门的女老师……
在他想出结果前,赫莫斯,不合时宜地,跃出水面。
“我把鱼赶过来了!”赫莫斯撤掉结界后高兴地告诉他们,“蒂青,过来,让我看看你昨天的练习有没有成果:用冰戳一条鱼上来。”
帕雷萨绝望地看着小孩跑到赫莫斯那去了,知道自己错过了解释另一件事的最佳时机。现在赫莫斯不知道她能听见,她却知道赫莫斯什么都能听见。那么,他该怎么找到一个方法,既让赫莫斯知道她能听见,又不让她觉得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
赫莫斯觉得这真是一场完美的出游,没遇到太强的魔兽,没遇到任何一个同族,蒂青Cao纵冰的水平终于有了一丝丝长进(没有成功把鱼弄上来,但是戳中了)。可是帕雷萨看起来心事重重,紧张兮兮,欲言又止。赫莫斯奇怪:难道是帕雷萨第一次教女儿冰钓,担心教不好?
虽说不太合理,可在孩子的问题上,帕雷萨不合理的表现挺多的。那么这样一来,也算合理。
中午,他们吃烤鱼。下午,他们溜冰。晚上,熬了新鲜的鱼汤,帕雷萨说非常好喝。帕雷萨看起来忘掉了之前的忧心,不再紧张地欲言又止。很好。他们在湖边搭了两个帐篷,决定明天再回去。
他们在帐篷里躺下,赫莫斯抱着帕雷萨的腰。
他感到帕雷萨放松的身体又紧张起来。
“今天太累了,”帕雷萨把他的手拿开,“睡吧。”
“哦。”赫莫斯变成平躺。
可是他觉得今天这种活动不足以让帕雷萨觉得累啊,为什么拿这种借口推脱呢……难道是!
赫莫斯施了一个结界。
“你是不是怕她听到,不自在?”赫莫斯问,“哈哈,我当然会记得要——”
帕雷萨猛地坐起来,张望一下这个被虹光覆盖的小空间,然后开口对赫莫斯说道:“她能听见!你知道吗?她之前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
“我们在卧室的声音,她以为你在打我。”帕雷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