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没能让裴嘉静睡好的晚上。他大半夜开着电视,随手调了个节目,又把音量调到快要听不见的程度,披着毯子就开始放空自己。
过去他以为再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会渐渐被时间磨灭,放任自己对商启明无边的思念。在失去联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濒临情绪崩溃之时总会一下子想起他的脸,他的笑,以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不靠这点回忆疗伤,而是用更深刻的痛苦麻痹多余的神经。至少情伤让他疼得心甘情愿,得以酣畅淋漓地哭一场。
扇那巴掌的时候他在想什么?裴嘉静的思维在漫漫长夜里也变得有些延迟,好像是想“一巴掌就算抹平我们这么多年的恩怨,以后我们还可以好好在一起”。
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眼相待,怎么看都很好笑。
裴嘉静自嘲地笑了笑,酒Jing让他有些上头,好在没昨天喝得多。他发着呆,最后也慢慢在客厅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脸色都憔悴的不行,他边洗冷水脸,边梳自己炸毛的头发。黑眼圈是遮不住了,认命地挤上地铁去公司。
身边的同事一看见他就夸张地做了个口型,开着玩笑问:“你这不会是用肾过度了吧。”
“我兢兢业业自愿在家加班,信不信?”裴嘉静嘴角抽了抽,反问他。
“就你,还是算了吧。”
午休时间他接到了来自Jing神病院的电话,自从他把Jing神状态越来越差的亲生母亲送到那边之后,每个月都会有专人打电话给他报告情况,顺便催他有空多去看望看望。
裴嘉静讨厌医院里烦人的消毒水气味,一踏进门就好似挥之不去缠绕在人的周围。他不害怕鲜血不害怕死亡,唯独厌恶这种腐朽的味道。
随口应付完电话,他突然想到什么,给公司里最爱到处玩的同事发了条消息,问他认不认识商启明。
想念的人就和自己在同一座城市,他却对此一无所知,那天的一念之差也许就会让他彻底错过并不体面的偶遇。
他站在楼梯间抽着烟,中途对方回了信息。
【听说过,好像圈内挺有名的,以前经常在一家俱乐部玩】
裴嘉静赶紧追问。
【什么俱乐部?】
这一次对方过了很久才回他。
【好像是什么sm俱乐部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好,谢谢了】
裴嘉静手里的烟掉到地上,很快就被他碾灭,看着那几个字久久没有回神。在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商启明从未显现出过这方面的癖好,就连第一次混到床上,还是他主动勾引的。
这两天足够让裴嘉静明白,他心里曾经那个温柔清澈、芝兰玉树般的少年早就变成了他不甚了解的模样。
不用想就知道商启明这么多年来不可能为爱守身,没权利,没资格,何况他们之间的爱还剩不剩都是个疑问。
裴嘉静大学时也谈过两三段恋爱,多少怀着想开始新生活的心思。只是每次的结局都意外地相似,对方不是出轨就是想搞pua那套,最离谱的还邀请他加入开放关系。失败的恋情往往会被几个室友嘲笑一通,笑话他识人不清的本事又长进了,以后他看上谁就赶紧远离谁。
到头来,裴嘉静还是栽在了商启明身上,一次又一次。可还是无法抗拒,无法忘记。
他把上班摸鱼的本领发挥到极致,一个下午就在网上把那家俱乐部的情况查得清清楚楚。地址就在那家酒吧楼上,只在小众圈子里宣传。俱乐部实行会员制,典型的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地方。
至于商启明,一些私人论坛里有提到他的帖子,他之前在圈子里小有名气,只是从不进行插入式性行为,有男友时也不会去那边。大概两三年前就洗手不干了,当个安安稳稳的幕后股东。
裴嘉静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一回家就用家里的电脑申请了注册会员,想了想输了个假名,注册费就要他三个月的工资。
俱乐部十点开始营业,他专门换上曾经在商启明穿过无数遍的白衬衫,做作地喷了点男香,戴上遮住半张脸的面具。
他也不知道今晚商启明会不会出现,裴嘉静只是想赌一把。他都走到今天这步了,已经没什么好舍不得的了。
从外面看俱乐部与普通KTV无异,然而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三道门才是它真正的样子。大厅里的人有跪有站,有的当众就调起情,暗流汹涌的欲望藏在说说笑笑底下,看对眼了就能直接上楼开房。
裴嘉静独自待在角落里,等着商启明出现。呻yin声不绝于耳,还有抽打rou体的声音。赤裸的视觉冲击让他的胃本能地开始难受,靠着墙调整呼吸。
如果不是为了他,裴嘉静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鬼地方。
这一次他没有等到深夜,第一时间看见徐徐下楼的商启明,他耳朵上夹着支烟,草草扫视一遍全场就朝门外走。
裴嘉静顾不得什么隐藏身份了,面具在追逐对方时掉在一旁。他在漆黑的长廊里停住脚步,商启明早就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