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会这样,只是那天格外不同。
他带了蛋糕,来给他过生日。
他带陆歧路去学生不该去的地方,迪厅或者酒吧……
他们喝的酩酊大醉,他原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
不离不分。
他的肩头至今还残留着裴攻止醉醺醺的酒味儿,那个人靠着他的身体,摇头晃脑的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他实在拖不动他了,便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他很少会这样没规矩。
陆歧路是一个从小大到都对自己高要求的人。
除了在这个人面前。
他还记得裴攻止的碎发弄得他脸颊发痒,还记得这个男孩伸出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肩头,不断的摩擦着他的脸颊,他知道他醉了,然后抱着自己猛吸了一口气,忽然在他耳边垂声:“你好香啊……”
那瓶香水,是他的礼物。
送他香水的男人就坐在他的面前。
他抱着他,说完那句话,便笑着醉的不省人事。
从那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让那种味道离开过。
裴攻止说的对,从小芽死后的那一日,他就不再使用香水。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仿佛就是一种悼念的仪式。
裴小芽死了,陆歧路的感情也被葬送了。
如果他死的不这样惨烈,如果他的死不是因为裴攻止,如果这个世界不那么黑暗……或许,他的感情还能如火如荼。
毕竟当年,只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和这个大男孩在一起了。
不过……
“一切都过去了。”陆歧路淡淡道:“只不过,今天我生日。”
这句话说完,空气瞬间冷却了。
裴攻止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陆歧路冲他勾唇一笑,有些无奈:“已经十一个年头了,我们没再在一起庆祝过生日。”
裴攻止的唇有些干涩,他愣了一会儿,淡淡道:“我不是个……好朋友。”
“没关系。”陆歧路似有些安慰他道:“我用它除了纪念一下过去,还有一点是因为我在某个人的盥洗室里见到了这种香水……”话到为止,陆歧路淡然一笑。裴攻止看着他,局促的轻轻揉着指尖,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大概是那种会为了一个人去做一切的感觉。
为了一个人而坚持购买某种洗发水,穿某个颜色的T恤、鞋子,再或者爱上对方所喜爱的一切。
一支卡通笔,淡蓝色封皮的笔记本,一个卡通人物,某种口味的雪糕,甚至一本书……
那些一样都没留下,怕伤心。
裴攻止忽然深吸一口气,看着陆歧路话锋一转间问道:“你还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班辛娣?对吗?”
陆歧路的脸色沉沉的,他并不想告诉裴攻止因为他的缘故,那个女人最终无法再忍受那种冷待与对爱人的一无所知而与他分离。
歧路摇头叹了口气,道:“等处理完你这边,再说吧。不管结果如何,身为一个男人,我的确欠她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班辛娣,我从没爱过你。
陆歧路在心里这样讲,神色微微呆滞。裴攻止在对面也低下了头,慢吞吞道:“我也很想跟他说抱歉,但总是讲不出口。我想他到死都不能原谅我……他那么干净、纯洁,是我……硬生生把他拽入了另一个世界。时间好快……也好短,有机会帮我去看看那个人吧。”裴攻止的情绪忽然很低沉,每次提到和情感有关的话题时,他就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歧路甚至无法听懂他在说什么。
那个人,是裴小芽,还是‘他’……
“那不是你的错。”歧路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握住男人的拳头,一字一顿道:“是我!杀了他。”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种感觉裴攻止体会最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陆歧路还是没忍住的问他:“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见他摇头,陆歧路也叹了口气,他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裴攻止却忽然像个柔软忧心的孩子,对他发誓一般道:“总之……我没惹事。”
“我知道!”陆歧路点头,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裴攻止对重要的人从不撒谎,但实话往往很刺耳。他不撒谎,所以,很多话也不会说出口。
陆歧路收回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话语柔软道:“我给你带了衣服和常用的物品,我会想办法打探一下究竟什么缘故。你别太担心。”
“嗯。”裴攻止点头,沉默不语。
陆歧路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格外珍惜。他珍惜和他呆在一起的每一刻,他所有的轻佻不屑在这个人面前都会收敛,那是因为这个世间再也不会有人像裴攻止一样了解他了。
他不需要伪装。
哪怕是脆弱的那一面。
“攻止。”陆歧路倏地开口,凝视着男人的眼睛,裴攻止轻轻抬眸,眉眼依旧那样好看,和十多年前一样,或者和二十多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