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现在还是半夜,铁门却忽然被打开,裴攻止在浅眠中醒了一瞬,隐约看见亮着的灯下站着两名警察和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也不知是谁,这样迫不及待的进来了。
窄小的房间里只有尽头上下两排罗列着两张床,但大小还不如沙发,翻起身来也很困难。裴攻止不曾抬眸去看,只是艰难的翻了个身,面对墙壁继续睡去。他并不关心来者是谁。是谁也都不重要,总之这豆大的地方关着的只能是人。
不过,这个新来的男人火气似乎很大,他一拳捶在铁门上,愤怒的吼道:“你告诉那小子!出了牢狱可要小心!爷爷我跟他没完!我知道你们有人跟三刀子认识,也顺便告诉他:别怪我不给面子!娘的!”
那人暗骂一句,一脚踹在铁门上。门发出一阵刺耳的余音,裴攻止在黑暗中的眼睛忽然睁开,警惕安静的听着这一切。
他方才听见了什么?是‘三刀子’这个绰号。
他纹丝不动的假意睡着,忽然腰上一阵疼痛,那个男人在他身上踹了一脚,裴攻止还躺着,却被男人一把拉下床铺,看也不看他恶狠狠道:“滚去睡!”男人霸占了他的下铺,裴攻止抬头起身的瞬间正好与那人对了一眼,而男人又一脚便不由分说的踹了过来!
他没有还手也没有抵挡,硬生生由那一下踢在了肩头。裴攻止默不作声的避开男人的视线,微弱的白光中他大概扫过男人的脸。
那个人一脸的焦躁不安,头发油光发亮梳着个大背头,浓眉很短,看起来很凶,就像两把大刀扛在眼睛上,沉甸甸的。一双眼睛滚圆,漆黑中 透着一股狠劲儿。大概是心情不好,裴攻止刚要挪个地方倚着墙壁休息,谁知那人又起身朝他走来狠狠的几拳头便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下意识的护着头,任由男人泄气。男人的表情很狰狞,仿佛有很多的不如意,他的拳头上,手臂上,脖子上,几乎身体露出来的地方全都是青红色的纹身,看起来像个偏执的异教徒。他和他根本不认识,可是这个男人就像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疯子,一阵拳雨落完,裴攻止刚要抬头,对方却忽然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
拳头擦过他的脸庞,鼻骨挨了一下,瞬间出血,滴落在地。
裴攻止一言不发,挨了打也不发一声,他的衣领被对方揪住,这个男人比他个头低,但是身强体健,皮肤非常黑,巧克力色,脸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疤。男人一边对他拳打脚踢,一边骂道:“狗娘养的!想弄死老子!来啊!来啊!”
“咚”的一声闷响,裴攻止的头撞在了墙壁间,隔壁的小李也被这动静惊醒,不由隔着墙问他:“公子……公子……你还好吧?”
“闭嘴!”男人冲着空气大喝一声,果真隔壁的小李不说话了,裴攻止趁着男人休息的功夫尽量避在角落,并不想与他有任何的冲突。
可对方却不甘罢休,转身的功夫似乎拿他当沙袋出气,一躬身拎起地上的攻止,将他整个人压在墙壁间,抬腿便用膝盖在他的腹部重击一瞬。男人盯着他,他也盯着男人,两人皆是目不转睛。不同的是男人并没停手,反而在他的腰腹间更加用力的打了几拳。裴攻止毫无表情,而面前人似乎希望他发出痛苦求饶的声音。
裴攻止下意识的一握拳,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他只需稍稍一扭,这个人就能被他制服,他觉得自己的拳头就像魔鬼,在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掠过了陆歧路的声音:“别再给我惹事了!”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再犯事了。他不能加刑,原则上目前五年也不一定能让出去,他已经让陆歧路很为难了。如此压抑再三,他松开了对方的手,男人瞪着他,非常不喜欢他方才的反抗,于是下手比之前更狠。裴攻止齿间闷哼一声,身体和双手紧贴着墙壁,显得那样懦弱胆小。
“干你娘的!想跟老子动手!”最后在男人的低吼声中,他被一拳击中了下巴,只听自己的脖子咯吱一声,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裴攻止短暂的昏迷了一瞬,倒地的时候隔壁小李的声音又响起了:“警察!警察!杀人啦!”
他根本看不见这边的情景,可是光听听就吓得半死。裴攻止半晌不发声,蜷缩在地上,护着头颅,眼睛一阵黑一阵白。他看见窄道上的灯似乎一晃一晃,一会儿亮一会儿黑。身体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可是小李并没唤来警察,过道的灯反而在此时熄灭了。
黑暗中,那个男人的脚步声在地上摩擦,一转身倒在窄窄的床铺间睡去。裴攻止在冰冷的地板上微微转身,平躺着一动不动。黑暗中一股股热流从鼻中涌出,血还在向外淌,他摸了摸酸涩的鼻头,借着昏昏沉沉的劲头竟也睡去。
第二日一早便又被这个男人的吆喝声惊醒。
裴攻止睁开眼,视线中是一道浑白的光,他先听见铁门被奋力撞击的声音,紧跟着是男人的喊叫:“给老子电话!老子要打电话!”
“我说彪哥!您就别吆喝了。”这时竟有一个小警员鬼鬼祟祟的出现了,裴攻止睁开眼睛,透过男人的身躯看去,竟见那小警员从门外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