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喃喃地说了,丁海闻也听不见。
不但听不见,还要打着小呼往他温暖的肚皮上拱。
『我都还没看清海的全貌,就碰见了阿闻,阿闻就是我的海啸。』
第51章 尾牙
51.
严冬腊月里,李旦前四季如春的办公室里摆满了鲜花,熏得人鼻子发痒。
胡一平和丁海闻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仿佛两个面试的大学生。
『那家伙说是我和一饼之前融资时候去拜访过的他们那,排除法一做,就是x通搞的鬼啊,李阿姨你找人去查查嘛,找机会把他们整个摊子给掀了。』丁海闻其实不抽烟,但是李旦前抽,氛围使然,他也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支任那香烟自管自地烧。
胡一平就不一样了,他捧着个烟灰缸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那雾挡住了李旦前拧紧了眉毛的脸,让两人完全没有读到一丝紧张的空气。
李旦前捏了捏眉心,不知道是年龄渐长的关系,还是假儿子们太不省心,她觉得血压一天顶过一天。
『…一平什么看法?』
『哈你问他什么看法,喏他最怀疑老周——一个跑黑车的——还跑上门去掀了人家的麻将桌…』丁海闻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挂完葡萄糖针眼儿还在痒就开始用上帝视角编排胡一平了。
『怀疑同行很合理啊…反倒是你,阿闻,小时候觉着挺聪明的,怎么就变笨了呢?』李旦前实在忍不住,不过起码说出口没心底里那么严厉,『你让坏人劫了去,人家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是谁?代表了谁?』
『…我也很纳闷啊,更纳闷的是…不过是同业竞争罢了,至于吗?被抓了可得坐牢吧?管制药品什么的…』丁海闻下意识喝一口水,提起这茬他的鸡儿又开始幻痛——无意间喝下的春药让他硬了一晚上,而药品结晶堵塞了他的通路让他痛了一夜,至于后头自己是怎么解救的自己,他在迷幻又困顿的后半夜几乎断片了,但是大概率是被一饼带回了老东山的家,在他家新装修的浴室里终于释放了出来。
他好像还做了一个不那么到位的春梦,一度以为那是现实,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穿戴整齐地囫囵塞在被窝里,失望的同时又不由得庆幸。
『一平你给他说说至不至于。』李旦前俯过身来,在胡一平捧着的玻璃缸里掐灭了手里的烟,声音有些硬,动作有些大,丁海闻这才紧张起来。
胡一平也是闷头抽完一根才开口:『…我在香港送快件的时候,偶尔也会…去抢地盘——』
城市物流在香港是个几乎遵守丛林法则的行当。原本这些公司依附于帮派,香港回归以后帮派转进地下,但是规则的齿轮却从未停息。什么活是你的,你能接,什么活不是,你不能干,都在一个庞大而有序的体系里被多方认可,然而这种分配也仅仅是暂时的,一栋新大楼的落成,可能带来新的地盘,新的地盘带来新的争端。
『阿闻听我说过吧,有些家伙就会去用公用电话帮忙叫超豪华叉烧饭来给对家捣乱,只有新人在店里的时候,一口气收到五十份便当,三千块钱啊,也够组长头疼一礼拜。』
丁海闻想起来,但他只想得起胡一平提到那便当有多好吃时露出的笑,想起他的笑自己也忍不住要笑,只是看到李旦前的表情,笑才尴尬地收回来。
『破坏别人的物流车,偷窃货品,持械斗殴。』李旦前一件一件地历数这些胡一平亲手做过的事情,他只能紧张地把头埋在自己的烟雾里偷瞄着身边人,『所以别以为商场是什么文明人运筹帷幄的地方,同行争斗比你想得简单粗暴得多。』
『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和x通咬起来,总有人会得利的。』李旦前挥了挥隔在办公桌上的空气,勉强看清了两个大男孩愁苦的表情。
『所以是另一家投标单位!是x达!』胡一平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被丁海闻一把按住了。
『也许吧,但是既然很容易让人这么想,所以x通也摆脱不了嫌疑,主要是,咱们永远不可能有证据。』李旦前往前一摊手,她的烟都被薅光了,圆滚滚的手指显得十分寂寞。
『所以阿闻的事儿就这么算了?』胡一平不大明白,虽然标的落地,丁海闻全身而退,但是毕竟为公司受了委屈,他能理解李旦前不想消耗额外的Jing力做多余的事,但是就连是谁下的黑手都不能搞明白吗?
『不止如此,我希望小闻能退出,如果想保留股份的部分我没有意见,但是请不要再担任任何职务,也不要参与任何公司决议了。好吗?』李旦前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商量,却更像只是通知他俩一个决定,平静却不容置喙。
不追究也就算了。
还要把阿闻从公司赶走。
如果没有阿闻的话,这个公司从一开始就根本不会存在。
可是胡一平的屁股刚抬起来半寸,大腿根就被丁海闻摁住了。
『而且,小闻还在光厦上班吧?两头跑很辛苦吧?』实际上要不是受惠于景方的照顾,丁海闻心里也明白自己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