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为什么你这么早就死去——你的怒火燃烧得这么旺盛,我以为你直到世界末日都不可能允许自己停止。”
“我也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绝望。”费诺说,“你当初并不是已经全盘皆输。你怎会就那样把自己的性命送到魔苟斯手中?”
“我看见岩浆吞没城市和土地。我接到我的侄子战死的消息,却不能前去支援他们。劳尔温(伊瑞梅)死了,我最爱的妹妹。百年的坚守毁于一旦,我不知道你的儿子们是否还活着,不知道图茹卡诺在哪里,也不知道芬达拉托和他的人民去了何处。我的族人在火中融化,凡人在我眼前死去——凡人的死亡!没有亲眼看见是不会理解的,费雅纳罗。他们就这样……消失了。我本以为父亲死去的时候我知道了何为死亡,但我实在是太过天真。即使我的族人死去了,我却能隐约感觉到他们留存在阿尔达的痕迹,还在这个世界,但凡人不一样。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在他们死亡的时候缺少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彻底离开了,到了我找不到也不知道的地方。你不会理解的,费雅纳罗。”
“你有那么爱那些次生子女?”
“他们中有一个是我的儿子。我们并不血脉相连,但他依然是我的儿子。”芬国昐低声说,“哈多·洛林朵,我见证了他的一生。我看着他的儿子出生,他的孙辈出生。我看着他苍老到我或许再过几个纪元才会到达的程度。我看着他们的坟墓布满整座山丘。现在,我只有到阿尔达毁灭才能见到他了。”
费诺不安地换了个重心。“我的确不能理解。他们的人生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眨眼。再说了,维拉的计划明显就是让次生子女成为中洲的主宰。这样的安排让我感到不舒服。”
芬国昐笑了:“真是有趣。我都不知道从他们那里听到多少次‘我多么希望能够在蒙福之地生活’了。你比你想象中的跟他们更加相像,费雅纳罗。你们都无法满足于已经拥有的事物。”
“我?跟他们相像?”
“没错。别想反驳,见过他们的是我,不是你。你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
冰层已经开始不稳,他们原路返回岸边。当他们到达浅滩,离上岸只剩最后几米的时候,芬国昐脚下的冰层瞬间开裂,他就这样跌倒在湖水之中。水深只到他大腿,但刚刚解冻的湖水仍然冰冷刺骨。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赫尔卡拉茨,那没有昼夜,没有睡眠的旅途——他必须时刻侧耳聆听冰川碰撞的轰鸣声,判断前方的道路是否安全。此刻他好像又听到了那从不间断的轰隆作响的声音,震得他耳膜生疼,让他因寒冷、疲惫和恐惧而瑟瑟发抖。
费诺伸手把他拉起来。“什么都没有,”芬国昐抱着手臂,喃喃道,“什么都没有区别……”
“你不在冰峡了,诺洛芬威。”
“我从来不戴帽子,为了让后面的人看见我。”芬国昐说,“我感觉不到我的耳朵。医生说要把它们切掉……”
“你本该回提里安去的,诺洛芬威。”
“你本该跟我一起往冰峡走的,费雅纳罗。我们不该抢走那些船。”
费诺没有回应,只是扶他回到了他的住所。第二天清晨芬国昐蜷在他怀中醒来,壁炉烧得旺盛,房间温暖而舒适。他送费诺去湖边,第一次和他一起上船过湖,冰层在船前裂开,为他们让出一条航道。天空中下起暖雨,费诺撑起船里的一柄白伞,罩在他们头上,芬国昐也伸手握住伞柄,手指和费诺的交叠在一起。当船驶到岸边,费诺跳下船,踩着睡莲的宽大叶子上了岸。临走前他转过身来,把伞留给了芬国昐。“我下次再来拿,”他说道,看着小船载着芬国昐远去。
不久后,阿尔巩带着他们离开罗瑞恩,而又一批精灵也到来了,他们以伊瑞梅为首,都是在骤火之战中死去的诺多。可艾格诺尔与安格罗德却不在其中,前者仍然沉浸在与安德瑞丝永别的悲伤中,他的双胞胎兄弟也决定在曼督斯陪伴他。伊瑞梅当年便是被芬国昐派去多索尼安支援他们的队伍首领,可那一别却成了兄妹间的永别。她在护送百姓撤退的过程中死于烈火与毒烟。
这是一群无法忍受封闭空间的人。火焰燃尽氧气让他们中的许多人窒息而死,因此只要周围的空气减少一丝一毫他们就会呼吸困难,那种症状几乎像是芬国昐在中洲看见的,一种传播于人类间,名为哮喘的病症。芬国昐只能把所有的屋顶和墙壁都拆掉,堆放在一旁给下一波到来的诺多使用。他们喜欢在湖水中游泳,但湖水并不是全然清澈的;有一天一只鹰停留在芬国昐耳边,给了他一些提示,他便用白瓷制成的杯子盛满湖水撒向空中,于是天上就下起了雨,让岸边的居民欣喜若狂。
伊瑞梅见到他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责备:“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就这么丢下芬德卡诺和图茹卡诺,自己一个人去送死?你的侄子,阿拉芬威的孩子们怎么办?费雅纳罗的孩子们呢?你那些需要安抚的子民呢?”
“我……”
“你不用说话,阿拉卡诺。我知道你为什么那样做,我只是一直想说出这些话来而已。”伊瑞梅拥抱住他,“我一直以为你是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