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邓布利多点头,“你是为了一份你并不想要的工作。”
伏地魔的脸上显现出冷冷的惊讶。“我不想要的工作?恰恰相反,邓布利多,我非常想要。”
“哦,你想回到霍格沃茨,但你其实并不比十八岁时更想教书。你究竟想要什么,汤姆?为什么不能坦率一次呢?”
伏地魔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不想给我一份工作——”
“当然不想,”邓布利多说道,“而且我看你也没有指望我给你。但你还是来了,提出了申请,你一定有所企图。”
伏地魔站了起来,满面怒容,看上去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不像汤姆·里德尔。
“这是你的最后决定?”
“是的。”邓布利多也站了起来。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没有了,”邓布利多说道,脸上露出深深的悲哀,“我能用燃烧的衣柜吓住你,迫使你赎罪的时间早已过去。可我希望能,汤姆……我希望能……”
伏地魔盯着他看了几秒,有一瞬间他的手伸向了口袋里的魔杖,但他很快就放了下来,转身推门离开。邓布利多望着合拢的木门,昏黄的光在刻痕上摇晃着,一簇簇地漾开。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聚起一团朦胧的白雾,白雾扭动着,凝成了一只山羊的形状,开始说话:
“伏地魔带着他的仆人回去了。诺特、罗齐尔、穆尔塞伯、多洛霍夫一直呆在我的酒吧里喝酒,艾特明是跟着伏地魔回来的。”
“可是艾特明并没有进入学校,”邓布利多喃喃着,“……你真的弄清楚你想要的东西了吗,汤姆?”
伏地魔死后的一天一夜,《国际保密法》被无数次违反,白天到处乱飞的猫头鹰和穿着奇怪的巫师上了麻瓜的新闻频道。所有劫后余生的人都聚在街头和酒吧狂欢,庆祝黑暗时代的过去,祝福大难不死的男孩,肆意挥霍黄油啤酒和金加隆。邓布利多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向下望,霍格沃茨仍沉浸在冰蓝的雪中,寂寥而空旷,几只雪鹰飞过城堡上空,远处的树林蜿蜒着,弥漫到更深的Yin影中去。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他想。但这还不是结束。
在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够到上学年龄之前的十年,是邓布利多最清闲的十年。他早已不必教书,虽然管理霍格沃茨和应付魔法部发来的信件也需要很大Jing力,但比起最黑暗的十年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有充分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调查那些没来得及调查清楚的真相。他游览各地,拜访里德尔去过的每个地方,寻找他留下的痕迹,探寻他的秘密。哦,还有德拉科,他早就知道他是卢修斯的儿子,和哈利一样大。当他长大,他是否会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是否知道他的出生意味着什么?
命运的齿轮缓缓咬合,两个懵懂的男孩,一个恐怖的黑巫师,爱、怜悯、良知、欲望、权力,永恒的痛与折磨,永恒的轮回与追逐,他们逃不走、躲不开,他们沦陷在死亡与恨的海,要独自劈开一条前行的路。
那两个男孩同时入学的那一天,邓布利多坐在教师席最中央的位置远远地看着他们。哈利正和旁边的一个红头发男孩说话,德拉科的两侧则坐着两个大块头男孩,仿佛毫不相干。新的故事即将开始,他只希望这次能有所改变。
伏地魔归来的时间和邓布利多想象得所差无几。在他们上一年级的时候,他就附在奇洛身上出现在了霍格沃茨,想要抢夺能让他复生的魔法石。令他没想到的是,哈利的表现比他想象得要出色得多。这个在麻瓜家庭长大的孩子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敢和智慧,在面对伏地魔时,很多成年巫师恐怕都无比比他做得更好。而另一个男孩,邓布利多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他似乎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忘记有时候是一件好事。如果有可能,邓布利多宁愿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长大,不用直面过于赤裸的生死存亡。即使他明白哈利早晚要面对最惨痛的战斗、德拉科逃不过属于他的命运,但邓布利多依然想要再等一等、再让他们多享受一点自由的时光。他始终被这种想法左右,罕见地犹豫起来,这导致他犯下了大错。当发生在魔法部的战斗结束后,哈利崩溃地朝他大吼大叫,在校长室里暴躁地走来走去时,邓布利多明白那个噩梦已经无比接近了。他再也不能编造任何理由帮他们开脱,不能再把他们当小孩子看待,从这一刻起他们必须要成为大人,昂首挺胸走进战场里去。
这种认知让邓布利多变得严格苛刻起来,他更加忙碌,一个星期几乎没几天呆在学校,还要在百忙中抽出时间给哈利上课,把自己几十年来探索到的秘密全部告诉他,并让他也参与进来,探索那个男人隐藏的真相。他又一次陷入了险境,疯狂地与时间赛跑。他害怕一切来得太快,他无法把要说的话说完,把路铺好,把知识和道理都教给这个被命运选中的孩子;又害怕一切来得太慢,时间钝化了他的大脑,修改了轨迹,把他的学生往悬崖边上推去。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只能匆匆看一眼另一个名叫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