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虚无中漂泊了许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时间变得尤为缓慢,感触变得迟钝,他觉得他似乎已经弥散了,化为空中的一粒灰尘随风飘荡,又觉得有一根极细极长的线牵着他,带他来到白色的彼岸。
邓布利多缓缓睁开眼,落入眼中的是一片雾茫茫的ru白色。他扭头看向周围,可什么也没有。他躺了一会儿,慢慢坐起来,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穿,这给他带来了一种无与lun比的轻盈感。他的一生太沉重了,灵魂和rou体都被铁链捆绑着,陷入永远的诅咒。
但他还是得穿点东西,邓布利多想,他得去见他的学生。他只是这样一想,空中便浮现了一件蓝色袍子和一副半月型眼镜。邓布利多轻轻拿过穿戴好,抖了抖长袍,向前走去。
他穿过厚厚的浓雾,晶莹剔透的建筑开始在雾影中闪现,沉默地注视着他。雾悄悄散去,邓布利多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男孩,他们的身影笼罩着一层明亮的白光,仿佛两个久经磨难的天使。还有一个皮肤通红的小孩,在他们脚边,挣扎着发出古怪的声响。
原来是这样,他想。这个故事即将走到尽头了。
“我来吧,”他继续走近,听见哈利这样说道,“你在那儿站着。”
“你帮不了,”邓布利多说道,两个男孩回头看向他。
“教授?”
他在他们面前停下,慈爱地打量着哈利和德拉科。他们看起来都已经非常疲惫,但眼中仍闪动着可贵的、清澈的光芒。
“你们都是勇敢的男子汉,哈利,德拉科……你们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他微笑着说道。
“我不太明白,教授。”
“跟我过来吧。”
“可是……”哈利看向那个红皮肤小孩,他还在发出令人又同情又厌恶的呜咽。
“那是我们都无能为力的一种东西,”邓布利多说道,看向德拉科,“不过,你也许能救他。”
男孩吃了一惊,指着自己:“我吗?”
“只能是你,德拉科,”他温和地说道,“你能出现在这儿就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可我什么也没做呀。”
“你做了很多,只是你没有意识到,孩子,”他说道,眼睛非常亮,“你要过来吗?”
“我……”德拉科犹豫了一下,慢慢摇了摇头,“我不放心他。”
“那就去吧,做你认为对的事。”邓布利多说道,“我们往这儿走,哈利。”
他带着哈利来到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混沌而明亮的光落在他们身上,白雾涌过他们的身体,带来温柔而chao润的安慰。他似乎听见婉转的歌声在远处飘荡,如同盘旋不去的群鸟。他想起了他的那只凤凰福克斯,它不断地化为火,又不断地在灰烬中重生。
哈利一坐下就开始向他问问题,他有积攒了一年的问题要问,邓布利多耐心地为他解答,不停地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他从哈利眼中看到了怨气,他知道一直以来他对他瞒得太死了,即使这情有可原。这是他最后能对他说点什么的时刻,他想,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向这个男孩坦白过他的个人生活;而在他死后,他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教授,你一开始对马尔福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指哪一句?”
“就是你说,他能救伏地魔。”
“噢,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邓布利多轻快地说道,“这也是一个漫长的故事……还记得我曾经给你看过的两段记忆吗?”
“记得,教授。”
“在伏地魔的求学时期,他就对德拉科表现出不一样的态度。我之前无法定义这到底算什么。伏地魔本身并不懂得爱,他执着地寻找老魔杖,以为这就是全部的原因,却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品质能让你的魔杖变得如此强大。他不理解爱……从我这些年的观察来看,他一直是这样。”他轻声说道,“他对德拉科也许有一种独特的情感,可那不一定是爱,或者说,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但这里是个特殊的地方。既然德拉科能出现在这里,我相信,他至少能对伏地魔产生足够的影响。”
“你是说,伏地魔已经懂得了爱?”
“不,他还在学习。在这方面他像个婴儿,迟钝得可怕。”
“如果他懂得了爱……”
“他就不会犯下这么多错,是啊。”
“但这些错已经犯下了,”哈利低声说道,“他已经杀死了那么多人,摧毁了那么多家庭……”
“没错,已经太晚了,”邓布利多轻轻摇了摇头,“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不过我想,这也许是一个新开始,哈利。”
“我不明白,教授。”
“你会明白的。”他说道,“重建很困难,哈利……我们都尝过失去一切的痛苦,有时候这是不能避免的。但我相信,如果这一切能过去,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这次沉默格外长久,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