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孟小桃当初负气出走,与周欢不过两日不见,就开始想念他。如今孟小桃回到西苑,见西厢房仍一盏烛灯如豆,就知道周欢还没有睡,心中且喜且忧。
喜,是因为小别重逢,忧,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
是跟他道歉?说对不起误会你了。还是表现得一如往常,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孟小桃左思右想,也没拿定个主意,正在门外犹豫徘徊着,忽然一个声音从屋内传来。
“谁在外面?”
是周欢的声音!
孟小桃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扭身离开,门啪地一声打开了。
“小桃哥!?”
哪怕是背对着,孟小桃也能听出周欢声音中的意外与欣喜。周欢根本不让孟小桃有逃跑的机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孟小桃逃无可逃,只能转过身来。
“你不生我的气了?”小别重逢后的周欢,声音是无比的轻柔,还带着一丝试探之意。
“我……”孟小桃眼神闪烁地吐出违心之词,“没生你的气啊。”
“没有?”周欢笑了,“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老sao狐是什么意思?”
孟小桃的脸砰地涨得通红,他就知道周欢一定会拿这件事取笑他。于是他恼羞成怒,一把甩开周欢的手,道:“那是你听错了!我累了!这就去睡了!”
说罢,孟小桃也不顾周欢连声劝阻,逃也似的一溜烟冲进卧房。
掀开了床上锦被的瞬间,孟小桃一下子呆住了。
周欢也快步冲了进来,然而为时已晚。
被褥里躺着一个衣着单薄的男子。那男子似乎也是被突然吵醒,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与孟小桃茫然相对,一脸错愕。那不是别人,正是嵇无隅。
在场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先缓过神来的是嵇无隅,只见他柔软无骨地坐起身来,捂着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毫无紧张感地向孟小桃打了个招呼。
“孟公子,你回来了?”
“你、你……你们两个!”孟小桃这会儿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了。他退后几步,先是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嵇无隅,又看了看一副百口莫辩的周欢,“居然好上了!?”
周欢叹了口气:“小桃哥,这是误会……”
“这是哪门子的误会!?人都睡你床上了!!”
“可是咱们原来不也睡一起吗?”
周欢一句话堵得孟小桃哑口无言。
还是嵇无隅帮忙解了围:“孟公子,我这是在配合周贤弟演一出戏呢。”
“……演戏?”孟小桃歪了歪头,表示不解,“演什么戏?演给谁看?”
“我们在这楚府演戏,还能给谁看?当然只有楚行云啊。”周欢走上前来,搂着孟小桃的肩膀,“至于这出戏的名字,就叫将计就计好了。”
孟小桃一皱眉:“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周欢不再跟孟小桃打哑谜,拉着他在嵇无隅身边坐下,将他昨晚与嵇无隅商议的计划对孟小桃和盘托出。
“等等,让我理一理头绪。”孟小桃听完周欢的话,脑子差点乱了套,他揉着眉间道,“所以,楚行云让嵇道长来色诱你,而你将计就计,用楚行云的前途为诱饵,逼他放了嵇道长?”
“没错。”周欢点点头,“既然是要演戏,那当然是要演得逼真些。若是不与无隅兄同床共枕,怎么能骗得过楚行云那个老狐狸?”
“道理我明白……可是……”孟小桃瞄了一眼嵇无隅,欲言又止。
嵇无隅心窍玲珑,早将孟小桃的心思拿捏得一清二楚,好声安慰他道:“孟公子,你放心。这出戏只是暂时的。无隅只是借你心上人一用。等戏演完了,就把周贤弟还给你。”
“心……”孟小桃一听这话,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跳起来道,“嵇道长!你在胡说什么!?我……我哪有什么心上人!?”
嵇无隅却非常笃定:“无隅看人一向很准,绝不可能出错。”
“无隅兄。”周欢无比尴尬,连忙拽住嵇无隅小声道,“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不必说得这么明白!”
“心照不宣?”嵇无隅淡淡一笑,“心照不宣的只有你吧?”
这下换周欢哑口无言了。
孟小桃没有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只是脸烫得发烧,如坐针毡,正要起身离开,却被周欢一把按住。
“小桃哥,等一下!”
周欢确实早已察觉到了孟小桃对他的心意,只不过因为孟小桃不说,所以他也心照不宣。可如今,两人之间的这层薄薄的纱就这么被嵇无隅出其不意地戳破。本来是被两人小心翼翼藏在心里,咽在肚里的秘密,就这么突然明晃晃地被摆上了台面,迫使他们不得不去面对彼此的内心。
周欢觉得嵇无隅说得对。他为人处世向来积极主动,但是唯独在孟小桃这件事上,他始终是随波逐流,得过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