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晗乘坐御辇下朝归来,刚回到永乐殿前,便看到一个人影伫立在门外。
“黄门侍郎赵舒,见过皇上。”
那人向萧晗行了一礼,随即抬起头来。
此人身材高大,生得粉面朱唇,容姿端丽,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一股媚气。萧晗盯着他看了半晌,也没想起此人是谁,直到身旁的宦官小声提醒了他:“赵大人是陈皇后的亲信。”
那宦官故意着重亲信二字,其实是看在萧晗的面子上,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说白了,就是陈皇后的男宠。萧晗顿时了然于心,他不想与陈皇后的人多说半句话,只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有何事?”
“微臣有一物,想请皇上过目。”
“何物?”
赵舒面有难色地道:“此物极为私密,此处人多眼杂的,恐怕不妥……”
私密之物?萧晗狐疑地盯着赵舒打量了一眼,低声道:“你随朕来。”
说着,萧晗与赵舒一前一后地进了永乐殿,萧晗挥退左右,令他们在殿外候着,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赵舒。
“现在可以了吗?”
赵舒见四下无人,忽然换上了另一幅面孔,他嘴角微微一扬,笑道:“皇上,臣昨日在内务府中整理文件,发现案上不知怎的夹了一封书信,也没具名,于是臣拆开一看,哎呀呀,这可不得了,瞧瞧微臣发现了什么?”
赵舒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封书信,竟当着萧晗的面念了起来。
“见字如晤。来信已收到,臣在兖州一切安好,皇上嘱托之事也进展顺利,天长日久,恰如臣思君之心,只盼早日结束一切,回朝与君相聚。”
从赵舒念出的第一个字开始,萧晗的脸色便刷地变得煞白,越往后听,他的手脚越发冰凉,不住地颤抖起来。
“别念了!”萧晗厉声喝止,也不顾君臣有别,上前便要去夺赵舒手中的信,“把信还给朕!”
谁知赵舒却身形一闪,躲过了萧晗这一夺,自言自语地道:“臣读完这封信,不禁心中好奇,这封深情款款的书信究竟是谁寄给皇上的,仔细一想,对了,前阵子作为监军被调到兖州的,好像是周长秋——周欢吧?”
萧晗浑身血ye倒流,然而面对此情此景,他不得不逼自己尽快镇定下来,沉声道:“是他又如何!”
“微臣只是想不通,皇上平日里与周长秋几乎也没什么交集,是从何时开始与周长秋有了这般不为人知的情谊?不过坦白说,皇上与谁深交,这本也不该是微臣该管的闲事。所以昨晚,微臣趁四下无人之际,来到永乐殿中,想把这封信偷偷还给皇上,没想到……”
萧晗一听,脑中轰地一声响。
赵舒嘿嘿一笑,无声无息地凑上前来,在萧晗耳边道:“微臣却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萧晗脸上风云瞬变,一阵红一阵白地低下头去,他咬着下唇,视线游移着不敢与赵舒对视。
赵舒本人浪荡无忌,是陈皇后左右最得宠的男子,仗着陈皇后的yIn威,早就不把萧晗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眼下看到萧晗露怯的模样,赵舒更是有恃无恐起来,竟伸出食指,在萧晗下巴上轻轻一勾。
“没想到,这男人浪起来,连女人都也甘拜下风啊。”
萧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啪地一声,拍开赵舒的手,后退几步,颤声道:“放肆!谁允许你碰朕!滚开!”
“哦?要我滚开?”赵舒却早已看穿了萧晗的外强中干,他好整以暇地拈着他手中的那封信,摇了摇,“好啊,要不臣这就把信呈给皇后娘娘,再把昨夜臣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说给皇后娘娘听,皇上以为如何?”
萧晗气得两眼发黑,快要晕厥过去,眼看着赵舒转身就要离开,他连忙冲上去,张开双臂,站在赵舒面前。
“别走!”萧晗颤声道,“你到底想怎样?只要不说出去,朕什么都答应你!”
终于上钩了。赵舒露出一个按捺不住兴奋的笑,低声道:“真的什么都答应?”
萧晗把下唇咬得发白,眼看着赵舒一步步向自己靠近,他万念俱灰地闭上眼睛。他感到一个强大的气息逼近自己脸庞,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手腕紧紧扣在身后的门板上。
就在这时,身后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萧晗从这万分危急之中拯救了出来。
“皇上!皇上在里面吗!?”
是薛冰的声音!
萧晗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救星,他大声喊道:“薛冰!朕在这里!”
赵舒眉头一皱,啧了一声,只好松开萧晗的手。不一会儿,门被用力撞开,薛冰从门外快步冲了进来,见赵舒若无其事地垂手站在一旁,而萧晗则脸色苍白地坐在椅上。
“薛冰!”萧晗一见薛冰,泪水差点涌了出来,薛冰狠狠瞪了赵舒一眼,又看了看萧晗,他快步上前,在萧晗面前屈膝行礼道:“皇上,您没事吧?”
“朕有些头晕。”萧晗低声道。
薛冰握住萧晗的手,打量了他面色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