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赛亚拉也并不是完全无事可做,毕竟明面上安萨家主是派我来边境办些事情的。
比如说,讨债。
安萨家曾经投资过不少产业。大部分负责人都在与安萨家正常合作,但总有那么一小撮家伙选择卷钱跑路,以为躲到混乱的边缘星系或者是抱上什么人的大腿就能保全一命。
先前安萨家没理会,一是那些钱也算不了什么,二则是懒得浪费人力物力来这种鬼地方。不过现下要把我扔出来,他们当然是得找个好一点儿的名头才是。
先不提我怎么想,林轩他们倒是对安萨家的决定暗含不满。我忠心的下属们大概对我有一层很厚的美化滤镜,他们认为我就应该是住在富丽堂皇的居所里肆意享受的大少爷,哪里能来做这种不合身份的事务。这里尤以林轩为代表,他觉得安萨家这一随意的决定简直就是把我的地位贬低成替他们要债的地痞流氓似的,实在是太过分。
而我打了个哈欠,由着雷哲为我披上深蓝色的外套,笑着对林轩说:“没什么好气的。我确实就是。”
安萨家除了我的父亲,恐怕没人会对我抱有什么喜爱之情。因着我特殊的身世和能力,他们一直觉得我是个来自二级星球的蛮荒人,不懂规矩,过于傲慢,还有失控的可能性。如果不是我承袭了安萨的血脉,哪里有资格跟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林轩听不得我这么说自己,正张口还想讲些什么,见我朝他摆摆手,只得悻悻然闭上嘴,退到房间外面去。
倒是雷哲垂着头轻轻为我系上扣子,轻声地、温柔地说:“您不是。”
我的奴隶一直都是很大胆的。在别的人都不敢出声反驳触我霉头的时候,他却总爱用他这张沾了蜜的嘴说些好听的话来蛊惑我。
我低笑一声,抬起手掐住他的脸:“我以前做的事你半点不知,还敢这么下结论?”
他却只是用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是大人在温柔安抚无理取闹的小孩:“主人,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哼。”
对这样既不过分谄媚、也不充斥虚伪的讨好,尽管我不太想承认,但我确实是不讨厌,甚至是有点……招架不住。
比他更能说会道的人也有,比他更热情真诚的人也有,但他好像有这样的天赋,非常聪明地平衡好了言语和行为二者的关系,让我在明知道他身上疑点重重的情况下,还是默许了他站在离我很近的位置。
我松开他,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屏幕上的目标人物。我一边捋顺自己的衣袖,一边换了个话题,问他:“资料都看过了吧?”
这就是要谈正经事的意思了。
他也明白,迅速收敛了神色,正色道:“我都记住了,主人。”
“很好。”我向前一步,“就让我看看,我的奴隶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雷哲对我微笑,左手握成拳,轻轻抬起抵在胸口:“我不会让您失望。”
我今天正是要出门去解决第一位欠债人。
他原本是靠妻子的母家帮忙才进了母星的一家商务公司,业务能力虽然还不错,人品却是不太行。在因为多次出轨和挪用公司资金而与家庭和公司撕破脸后,他靠伪装和欺诈骗走了安萨家投给商务公司的大笔金额,随后就躲到了边缘星系,不时会换地方生活。
拿他第一个开刀,是因为他现在就正好在赛亚拉,甚至还是在离我只有五百公里不到的地方。此外,他也是我将把赛亚拉弄得更加热闹的第一发信号。
除此之外,根据林轩他们近些日子以来暗中查到的信息,他似乎还与赛亚拉里某个地位不低的家族有着密切的联系——这对于我来说就更是意外之喜。
我这些天里未曾与赛亚拉上层圈子里的人见过面,他们那些隐晦的试探和装模作样的礼物也被我一并拒绝。他们大抵也猜测到我是被厌恶、被驱逐来到赛亚拉的,因而对待我的态度虽然不至于太无礼,但也难免存了点高高在上的审视的意味。
而我非常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这位欠债人既然与这其中的名流有关系,那他就正好还能做我送给他们的第一份见面礼。
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秃顶男正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坐得端正,朝林轩递去个眼神,我的管事就非常默契地走向前去,拎起这个男人,把他锁到一边,准备开始拷问。
而雷哲在这时候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的身上没有伤痕,只是衣服上有些脏污——灰尘和血之类的东西的混合物。他无声地来到我的身边,先是拿了水擦干净双手,这才乖顺地在我身边俯下身来:“主人,那些人已经收拾好了。”
我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又揉了一下他的发顶。
我们来这儿的时候正巧碰到中年秃顶男准备跑路,房子边上还有保镖护着。那些保镖估计是他花钱雇来的,对待他的态度纯粹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在他们眼里,看不出分毫关乎忠诚的印子。
为了试一试雷哲的身手,我把解决那些不入流的家伙们的事情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