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下,肃邵阳酩酊大醉,他怀里抱着一瓶酒,痴笑着嗤之以鼻:“什么祥瑞之人,什么心系百姓,皆是荒诞无稽!”他甩袖大笑一声:“皆是荒诞无稽啊!”他踉跄后退。
一名守城士兵急忙上前,肃邵阳指着他:“别过来,”他仰面喝了一口酒,随后苦笑:“如今我只是一个废人了,不值得。”他摇晃着转身,往城楼上走去。
而这时守城士兵朝身旁立着的男人弓腰行礼:“将军。”
钟秉言注视着城楼上那抹素衣背影,然后他道:“你们在楼下守着。”语毕他只身上楼。
空中飘着小雪,肃邵阳薄唇冷的发紫,他一路痴笑,嘴里念念有词:“阿朵娜......阿朵娜......”他突然跌在地,瓷瓶碎的满地皆是。
钟秉言急忙扯下披风蹲身为肃邵阳裹住,他一边为肃邵阳系绳一边道:“少主又是何苦呢?”
肃邵阳伸手探雪,想起了陈年旧事:“终究还是我负了她。”
钟秉言握住他的手,他回眸一怔,钟秉言沉默着将他的手放回了披风之下。
钟秉言:“少主从未辜负任何人,他们都是甘愿为您而死。”
肃邵阳付之一笑,在钟秉言的搀扶下站起身,脚跟刚站稳他便吐了一口鲜血。
“少主!”
肃邵阳倾身,双手撑住墙,他向外望去,城外漆黑一片,这时几片雪落在他长睫之上,他轻喘一口气,声音微颤:“秉言,下辈子我们就做一对生于农舍的兄弟如何?”
“甚好。”
肃邵阳猛烈的咳嗽起来,钟秉言为他抚背:“我们回去吧。”
肃邵阳无动于衷,只听他道:“我有药落在城下了,你去为我寻来。”
钟秉言犹豫不决,肃邵阳侧目语气微厉:“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钟秉言这才转身,他背身走了几步,随即回身却见肃邵阳已立在墙上。
“少主!”钟秉言冲上去。
肃邵阳纵身一跃,这时一片羽毛从钟秉言的脸颊擦过,之后飞至肃邵阳身下并不断在他腰身环绕,形成蓝色的结印,他当即悬浮在空中。
紧接着肃邵阳在结印的牵引下落地后,他睁开眼睛,打量自身,发现完好无损,他猛然抬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两人,他们衣袂飘飘,容貌俊美,瞧着十分登对。
“邵郎。”
肃邵阳整个人一僵,他缓慢回身。此刻,阿朵娜身着火红衣裙立在青色的结印中,她充满异域的五官Jing致挺立,眼眸中藏着草原暗夜里的繁星。
“阿朵娜......别丢下我......”他上前想将她拥入怀里,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结印将他隔绝在外。
阿朵娜笑了笑道:“这四年我一直伴你左右,是你晨练时手执的剑,亦是你在街边拾起的残花啊。”
钟秉言怅然的垂眸,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别过头一看,原来是宋砚,二人互相颔首就当简单行礼了。
阿朵娜抬眸注视着朝这走来的宋砚和容诩,她心里万分感激:“谢谢你们让邵郎与我再次相见。”
容诩:“举手之劳而已。”
宋砚趁机询问:“邵阳兄,五年前到底发生何事?”
肃邵阳轻笑一声,似乎开始了回忆,连同着语气也变得深长起来:“你说五年前啊......”
五年前,有“苍原狼后裔”之称的普真族大举侵犯葵阳国南境,而为首的狼主被世人描绘的十分凶残恶毒。
当今国主立下“一击剿灭”的旨意派了镇国将军与正直青年的肃邵阳一同前去。那时候的肃邵阳才刚在西境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正是声名大振,令世人歌颂的丹阳少将。可他们刚在南境扎营的头一晚,就被狼群袭击,它们来势迅猛,退势无痕,只留下血迹斑斑的土地证明它们来过。
无奈之下,肃邵阳与其他几位将军在营帐里商讨计策。
肃邵阳手撑着沙盘,低眸看了下草原地势,随后道:“昨夜,狼群是从嘉谷关而来,嘉谷关丘壑众多,来时可迅猛,退之又可抵御敌方追击,可见狼群目的明确,其背后Cao控之人思绪缜密。”
一位少将愤懑道:“一定是那位金帐狼主,他行事诡谲,又有御狼之能,如若不杀之尔来必是隐患。”
肃邵阳侧首询问:“上官将军有何高见?”
上官卿坐在一旁擦拭着护腕上的弩箭,之后他将弩箭重新上回弩弓他才道:“并无高见,我受人所雇,替雇行事而已。”
肃邵阳第一次与上官卿合作,自是晓得这位将军刺客出身,不效忠任何人,但出于尊重还是询问了他的意见,可没想到会是如此。
肃邵阳:“既然上官将军没有高见可提,我便提议一则,由一人前去假意求和。毕竟敌人在暗,我军在明,而金帐的具体位置我们也并不知道,所以硬碰是万万不可的。”
一位老将道:“这事由我去。”
一位少将也道:“这等险要之事怎能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