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娜陷入回忆中。
当年前狼主病逝后,普真族一分为二,追随前狼主的旧部,秉前狼主遗愿与朝廷为敌,有意夺回南境以南的领地,于是不断侵犯南境。而阿朵娜自小见多了杀戮,她不愿让自己的臣民卷入战争,所以一直安居在金帐。
直到听闻朝廷派人前来剿灭普真,于是趁夜偷袭。她不畏朝廷,也不畏死亡。当肃邵阳提出归顺朝廷时,她并没有答应,如果安稳的前提是失去自由,那她宁愿全族俱灭。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被他说动并钟情与他。
那日,阿朵娜正执笔歪歪扭扭的写下“除非黄沙掩帐,我普真绝不降”这句话时,她察觉有人靠近。她欲回头,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
肃邵阳带着阿朵娜重新下笔,一笔一画尽显笔锋的锐利。
“狼主的汉字还真让在下不敢恭维。”
阿朵娜语气淡漠:“我并不是汉人。”
肃邵阳轻笑:“在下当然知道,秉言佩剑上的纸条是你写的吧,明知自己写不好,为何还要亲自执笔?为何不托阿狸代写?”
“因为敬重你们国主。”
肃邵阳:“如此,为何不归?”
阿朵娜有意不答,她道:“写完了吗?”
肃邵阳不急不躁,谈起家常:“儿时,父亲教我习字,我总是忘记‘降’是如何写的,直到后来我上了沙场才知道,‘降’可代表一个国家的灭亡亦可代表此国家的子民拥有了生的自由。”
阿朵娜一怔,她第一次听说“生的自由”,一语点醒梦中人,她暗想:归顺只是一纸契约,却可获取更多“生”的自由,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自由吧。
她抬眸顺着肃邵阳的衣领向上,停在了他俊秀的侧脸上,她第一次如此近的打量他,却不由动了心。
她目不转睛,轻言:“现在会写吗?”
“依然不会。”
他在写完“不”之后,就停笔侧头,不曾想二人四目相对,竟就此深陷在彼此眸中的涡流,久久不能自拔。
经此一事她下了个重大决定,便是归顺朝廷。
热布达瓦急忙道:“狼主,我们不能归顺啊!”
布拉雅:“这是个囚笼啊,狼主!”
班尔库:“朝廷下了剿灭令,我们能信这臭小子的片面之词,就能确定只要归顺就能免除一死吗?狼主,这决定我们不赞同。”
拉旺济:“狼主,你变了。”
仅此一句,阿朵娜如被万箭穿心。
在狼臣极力反对下,她烦闷的回到了帐篷中。这时,阿狸为她送来了新改良好的弯弓。
“试试吧。”
以往阿朵娜会立刻拉弓射下空中的雄鹰,而今日连弓都没瞧一眼。
阿狸搁下弓,手搭上她的肩膀:“阿朵娜,你还记得我同你讲我的那位贵人吗?”
“记得。”
“是他将我从里到外的改变,让我变成一个有血有rou,一个真正的人,”她坐在阿朵娜身旁,为她整理身后的辫子,“你看,那个少主不正是将你改变了吗?可畏的不是失去自由而是从未真正的活着过。”
活着即是自由。
正是阿狸给她足够的支持,才使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之后,她召集了所有的族人在祭台前,她骑着狼王,巍然扫视了在场的人。
她用普真语道:“我今日在此当着普真先宗起誓,我阿朵娜·和卓齐尔佳做下的所有决定,一切只为普真臣民,绝无二心,若有所欺瞒,自削发顶,死后无碑无位,永世不入金帐!”
所有人都沉默了,削发顶对于普真族来说已是奇耻大辱,还不如一死。
这时人群里响起了一个声音:“我愿意相信狼主。”
片刻后又一个声音响起:“我也愿意。”
“我也是!”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加入,气势宏伟起来,有了这么多人的支持,布拉雅他们也只好妥协。
阿朵娜笑了笑:“谢谢。”
随后,阿朵娜与肃邵阳一同启程前往上京,一路上二人心心相惜互表达了情意。肃邵阳也向阿朵娜担保她的族人会安然无恙。
阿朵娜本以为这一切会进行的很顺利,但没想到刚抵达上京拜见国主,便从南境传来了捷报。
一名少将跪在殿内抱拳道:“国主,南境战役大获全胜,咸安侯不负众望成功剿灭普真一族。”
阿朵娜一阵眩晕,肃邵阳急忙扶住她。
国主垂眸冷言:“将她拿下。”
御前侍卫正准备拔剑上前,这时狼王古亚挡在她身前,屈膝露出利齿以示警告。
肃邵阳对国主的失信感到十分愤怒:“您是一国之主啊,怎么能失信于人?!您让百姓如何议论您的所作所为?”
国主漠然道:“兵不厌诈,兵家之道。普真乃前朝外患,灭之,永绝后患。”
肃邵阳拔剑而立:“既然如此,恕臣不能再为您效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