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三百里外的林间,凯旋而归的镇北军列成几列大摆长龙、不紧不慢地赶路,中段跟着辆宽厢马车。
人过惊鹊,溅起一片飞鸟。
是以等到那人勒马停在副将面前了他们才注意到。
“什么人!”
打头的副将大喝一声,行军立马停下、左右两边已经抽出了剑。
那神秘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看穿着似乎是位女子,但也不好说、毕竟这年头乔装打扮掩人耳目的不在少数。
神秘人不答话,扔了个东西过来。副将下意识一接,看了一眼、可了不得,大启皇帝的玉牌、见玉如见君。
只是这人怎么会有?
难道是皇帝的亲信?
副将招了招手,让一旁的宵小赶紧禀告王爷。
“敢问阁下是?”
神秘人不想理他,只说了句“叫你们王爷出来见我。”
声音挺好听,清透悦耳、不似一般女子的娇柔。就是语气不怎么好,冷冰冰的。
不过她用词是“王爷”,不是“将军”。
十有八九是宫里人。
“请问姑娘可是宫里派来的?请教姑娘身份,小的好禀告王爷。”
王爷正在马车里躺尸。
他也不想的,实在是摔断了胳膊又伤了腿、骑不了马,只能当大爷。
车队突然停下他还有点惊讶,心想着总不能到了大启地界还有西南王的狗吧?还挺忠心,抱着他就往崖下跳、非要同归于尽。
“禀王爷,前面儿来了个姑娘、带着宫里的玉牌说要见您。”
姑娘?
哪来的姑娘?
“那姑娘什么模样?”
“带着斗笠,看不清。瞧着….个儿头挺高。”
?
摄政王心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还没等他开口,外面一阵儿金石相撞夹杂着大呼小叫。
王爷不耐烦了,探了个头出去要骂人。
“干什么!吵死….”
话没说完,因为他看到了传说中带斗笠的姑娘——已经逼到了马车前、被好几个士兵拿刀架着脖子、隔着帷幔看他。
完蛋。
摄政王三魂七魄当即吓飞九天外,忙喝到:
“做什么!刀放下!快点儿!让人进来!”
要不是他腿还不能动,早跑出去把人抱进来了。
两个月没见的亲亲宝贝儿被手下人当成刺客拿刀架着脖子,这还得了?
人是进来了。斗笠摘下来、露出结满霜的脸,盯着他缠着纱布的左腿和吊在胸前的右手不说话。
眼圈儿倒是红了。
王爷本来估摸着腿上那点儿皮rou伤好得快,故意拖慢了行程、算计回京时腿上能好个八成。手上嘛、反正缠着看不出来,随便忽悠几句就过去了。
谁知道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祖宗竟然跑来了。
夫人太聪明也不行,换了只手写信就察觉不对了。
“我还以为是谁家美娇娘来投怀送抱,没想到是我亲亲夫人。曦儿,你快掐我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闻景曦看着对面吊着绷带还嬉皮笑脸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让他去趟西南就整成这个样子回来、这人是不要命了么!
还哄他!
“一切安好,无需挂念。”
摄政王摸了摸鼻头,这是他上一封信里写的。这会儿被人咬牙切齿地念出来,摆明了要跟他算账。
来硬的是不行了,只能卖惨。
王爷挣扎着要起身,左腿完全使不上力、半路又倒了下去,这下给他疼得够呛、脸都白了几分。
“嘶……”
闻景曦忙凑过来扶他。
“你做什么!”
“心肝儿~你进来半天了不跟我说话,我怕你生气了不理我。”
七分委屈三分害怕演得淋漓尽致,再生气也没了脾气。
“还说我!走的时候怎么答应我的!还写假信骗人!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准备回去了告诉我没什么大事便搪塞过去!”
越说越气,声音都带上哭腔。王爷心疼坏了,伸着没坏的那只胳膊去搂人。
“乖宝,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别气坏了…… ”
摄政王摔断了胳膊、又是在行军打仗、没那么注意仪容。胡子拉碴的、蹭得小皇帝有点儿痒。
“不是故意瞒着你,是怕路上传消息的出了差错、叫有心人听去了。”
闻子墨搂着他,把在西南的种种经历讲了遍、说到他一刀捅死西南王时被人握紧了手掌。他笑,低头去吻那人的前额。
“没事。他贪生怕死抛妻弃子、算什么父亲,我可不认。”
“太后……”闻景曦抬头看他,
“在她自己宫里,我教人看着了、等你回去。新的西南王……也算你的兄弟,要不要……”
“别瞎说。我可只有一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