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说起来难熬,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无非是又下了几场寒雨,枯了一冬的柳叶悄悄抽条、天渐渐变长变蓝,野花在不知觉中开满路两旁。
转眼已是阳春三月了。
距离约定的日子超出大半月,启光帝面上不显、心里实在惶惶。
若非自上月下旬起就一直有书信传来,他早就忍不住御驾亲征了。
掀了山烧了林,再多毒虫蛇蛊又怎样?
都城却是谣言不断。
据说摄政王一到西南就跟对方交上手了,可仗没打成、被毕恭毕敬地请进账里、次日方归。两军没交火、镇北军驻于城下,将大理围了个严实、和敌军隔着城墙对骂。
有的说摄政王是拥兵自重,在跟大启皇帝谈条件。
有的说摄政王已经被收买了,现在只是帮着西南消耗大启战力。
还有的更离谱,说这一切都是摄政王自导自演、为的就是逃离京城自立为王。
流言蜚语雪花似地飞进金銮殿,启光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完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启奏陛下……”兵部尚书站了出来,
“摄政王率大军出征已近两月,却只围不打、空耗军饷。臣以为……”
“你放屁!”
打岔的是日前刚从东海回来的水军都督。
“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因地制宜,战场瞬息万变、王爷自有他的道理。你们这些京官儿是富贵乡里待久了,有能耐自己去前线!前面干着掉脑袋的活计呢!你们到好,在这儿算计花了多少钱!”
“都督息怒……”刑部也站了出来,
“战场….我们确实不懂。可大启泱泱大国、万万子民等着吃饭、不是只有西南一个小角落。这眼瞅着开春了,春耕通渠、播种下粮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怎么能不急呢?”
“大人说的对啊。再者说,王爷是骁勇善战、可那是对一马平川的北境。南边嘛、难免水土不服。胜败乃兵家常事、为了面子空耗不值当。”
“我看这闻子墨就是有二心!西南才多少兵力!用得着僵持这么久吗!陛下!他分明是在拥兵自重拿捏圣上!还望陛下早日发兵!不要误了大局!”
误什么大局没人说,说出来要掉脑袋。
启光帝还是没什么表情,沉默良久、瞟了眼站得笔直的太尉大人。
“舅舅,您怎么看?”
“啊…….这…..启禀陛下,老臣对战事实在是….实在是一窍不通。不敢妄言。”
“朕问你怎么看摄政王。你是他亲舅舅,说说、王爷会反么?”
太尉直接跪下了,
“臣惶恐。”
“那就劳烦舅舅去查查。做事讲证据,别空口说白话、朕可不想当寒人心的昏君。”
“臣……遵旨。”
“散了吧。”
昏君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寥寥数行、封好了交给一旁的暗卫。
“转告他,鱼上钩了。”
远在皇城的人不知道的是,西南早就易主了。就在摄政王刚到的第一天,他一进主帐就明白了——毕竟正位坐着的人和自己有三分相似,只是实在老了太多。
西南王见他进来忙起身相迎,装出一副欢喜样。
“来来来,孩子……二十多年了,我总算见到你了。”
自己刚表现出一点儿惊讶,中年人就竹筒倒豆子地全招了。
从他怎么抛弃自己生母逃到西南,改头换面成了西南王的心腹还娶了他的独女,又是怎么和远在皇宫的太后取得联系,设计一出大戏为的就是把他引来西南。
“孩子,闻氏欠我李家良多。你替小皇帝平了北境、战功盖主,取而代之有何不可?!况且……况且你可能不知道,闻景曦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这样的人怎么做一国之君!杀了他!孩子!江山是我们的!”
闻子墨面上不显,心里早已掀起巨浪。
“不男不女?”
“你不知道?”
西南王有些惊讶,宫里传信说二人夜夜同寝关系好的不得了、怎么连这没发现?看来也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感情。
“是你母亲亲口说的,闻景曦身体异于常人、非男非女,不可人事。不然他在位五年了,怎么连半个皇子都没有?”
“母亲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亲眼见过?这种事情非同小可,要是消息有误、咱们可就…… ”
“哈哈哈我儿谨小慎微,为父甚是欣喜!你放心,这消息我已仔细查证过。你舅舅辗转多时找到了当年替辰妃接生的稳婆,一生下来皇帝就封了消息、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意思就是太尉也知道了。
“此事非同小可。可还有外人知道?”
西南王大手一挥。
“没有。这种事不到最后关头怎好妄言?况且你还是闻氏长子,若要是闹得人尽皆知、新君的颜面何存?放心、父亲母亲心里有数,不会因小失大的。”
摄政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