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之雲苦笑一声,闭上眼睛,痛到极致也便安心地任他宰割了。予一惜一湍一兑。
这时,从人群里奔出一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早已失了往日清王爷的风采。他一头重重磕下:“皇上,看在我爹爹曾经在药庐救过你的份上饶他不死吧。”
他边抖边磕头,声泪俱下,“臣愿意放弃所有,带他走,臣保证,往后再不会出现在这皇都之中。这世间再不会有苏之雲和齐清。”
齐清将地图交予苏之雲助他造反,齐晏回来后并未治他的罪,齐清不聪明,活得也简单,皇家的人求的不是权利就是富贵,他跟他爹一样,什么都不求,只求平安无虞活着。当日下山,张铮跪在齐晏跟前,求的也是齐清的一世周全。
苏之雲听见声音,艰难地侧过头,污血混着雪水迷蒙了眼睛,隐隐约约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皇上面前不住地磕头。
他感叹,是个傻子!
齐晏候症发作,凌迟之刑再看不下去。
晚间,喝完药后他问六福,苏卿白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六福算了算告诉他大概六个月了。
齐晏低低叹息了一声,心里头明白,这万里江山, 都不及与苏卿白日日晨昏间的一茶一蔬。只是这场战让两人之间产生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第158章 半头白发,满身情伤
苏卿白回北疆的这一个月,中间只寄回过一封信,信上寥寥数语说与北狄打了一场小战,林桑受了伤。便再无其他,齐晏忍不住给他写过许多封信,有问他身体的,也有问他腹中的孩子的,苏卿白一封都未回过。
齐晏调了好几万的大军布在北疆边境,使得北疆固若金汤,他国不敢动什么心思。
刘太医为齐晏把完脉,摇头道,“皇上保重龙体,切勿忧思过度将候症拖成其他大病。”
齐晏怀里抱着汤婆子,低声道,“良药已去。”
刘太医听不明白,疑惑地看了一眼六福,六福不语,寻思着皇上还是如此惦念苏公子,一分一毫都没有少过。
窗外的雪压断竹枝,发出“啪啦”的声音,齐晏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从领口掏出那块紫玉递给六福,道,“找人看看这块紫玉有什么特别的?”为何苏卿白临去北疆前还特地检查他有没有将紫玉戴好。
刘太医眼尖,说道,“皇上,这块紫玉隐隐泛着光,像是紫玉中间藏了什么,掰开来一看便知。”
齐晏端正身子,眼神示意六福,六福小心地用了些力,“啪”地一声脆响,一颗泛光的珠子掉落在地。
刘太医双手微颤,道,“若是臣没看错,这颗珠子是上古不死树的血泪凝结而成,传说服之可长生。”
“你再说一遍。”齐晏站起身,望着刘太医。
“皇上……”刘太医冷汗滚落,怕刚刚哪句话说错了,不敢再重复。
“皇上,这颗珠子兴许就是苏之雲要找的虎符牌上的眼珠子。”六福悄声说道。
齐晏心尖一颤,后退半步,坐到榻上,原来,他这是将命都给了自己。
“六福,准备一下,去北疆。”
六福欣然地答应下了,转出屏风就见陆蝉拿了封信进来,齐晏撕开信封,里头是一张被揉得乱七八糟的信纸,上面只字未写,满是泪痕。
齐晏心口一热,鼻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屏风那头站着一个与苏卿白十分相似的身影,他也姓苏,叫苏闻,是御膳房新来的打杂的小太监,他站在书案前磨墨时那样子跟苏卿白有些像。
苏卿白回北疆的这一个月,齐晏想他想得骨头痛时就让苏闻过来站在书案前磨墨。这场战又将两人又打回到六年前苏卿白刚进皇都那会儿,齐晏整夜整夜枯坐在御书房。
“让他走。”齐晏低声吩咐,眼泪滚落下来。定是宫中有人将苏闻夜夜陪皇上到天明的事告诉了苏卿白,他才会委屈至此,只是哭不肯说一个字。
六福带苏闻出门时,苏闻小心地问了一声,“公公,都说我磨墨的样子像极了一位公子,皇上定是喜欢我的,为何还要赶我走?”
六福道,“你怎知你像他?皇上从来没让苏公子磨过墨,他舍不得。”
“皇上如此喜欢那位公子,为何他们不在一起?”
“要脑袋的话,不该问的不要问。”
六福低声叹息,或许他们彼此之间都爱得太浓太尖锐最后才成了伤。
齐晏披着外袍缓缓走出御书房,站在廊下,寒冷扑面,细雪坠下。
“皇上……”陆蝉低声唤了一声。
齐晏仰头嘶声哽咽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他并不是在帮苏之雲,而是在帮我。他想真正地让我江山永固。”
“终于明白为何他每每从一个地方回来都会口吐鲜血大病一场,这一年他夹在我与苏之雲之间,耗尽了心血。”
“他是喜欢我的,否则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又怎么肯为我生孩子。”
“如果连我都不能理解他的话,那这世上究竟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