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苏卿白突然昂高了声音,“不可以看。”
他独自一人转到屏风后默默洗澡换衣服。
齐晏哭笑不得。
昨夜认床没睡好,加上来回折腾了一早上,苏卿白渐感疲软,抱着寝宫拿来的枕头上了床,缩到墙角最里头。齐晏无奈扶额,难道连枕头也要认?
暖心阁安静如斯,还伴着幽幽的香气,苏卿白安稳地睡了一天。
暮色四合,风停雪止,暖心阁依旧暖洋洋的。六福把带着芝麻绿豆大事情前来的官员全部拦了回去。
窗外飞进一团火,蜜烛狠狠地跳跃了两下,赤羽鸟放开抓着的一根小竹筒,用鸟眼看看齐晏,又看看床上的苏卿白,看懂了什么似的扑腾一下飞出去了。
齐晏揉揉眉心,都说北疆鸟通灵性,赤羽看出了啥?
他掩嘴咳了两声,侧身躺在苏卿白身旁,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抚过。既而很轻很轻地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吻。
睡到半夜,苏卿白觉得有些热,他踢了被子,迷迷糊糊中回过神来,感到齐晏似乎睡在自己身侧,他立刻不动了,齐晏的身体暖胧胧的,有些暖过头了,苏卿白迟疑片刻,伸手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额头,稍微有些热,没有高烧,便安心了一些。
手却突然被齐晏抓住,只见齐晏半睁开眼睛,道:“认床了?”
苏卿白摇摇头,愣愣地看着齐晏。
第16章 掘地三尺,上门提亲
“不习惯身侧有人?”齐晏又问,“我去外头榻上睡。”
“不要。”
“不要。”
苏卿白又重复了一次。
“嗯?”
苏卿白立刻缩到被子里不动了。
齐晏不禁笑了一下,也钻进被子,与苏卿白鼻尖碰着鼻尖。
“那便与我一起睡。”
“挤。”
“那我睡床沿上。”
苏卿白立刻环住齐晏的腰,磕巴道:“会……掉下去……”
齐晏浅浅一笑,心中爱怜,把苏卿白揽入怀中,两人都钻出被子,齐晏嘴唇贴着苏卿白的额头,抱紧了他,两人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翌日清晨,齐晏醒来时,床里面空空如也。他伸出手,摸摸那个苏卿白从寝宫里拿来的枕头,上面还留着余温。
烧虽然退了,可是身子还是疲乏得很。
“六福……”
六福慌忙进来,站在屏风后。
“人呢?”
“皇上,苏公子去兴元镇了。”
“嗯?”
六福怕齐晏动怒,连忙接上说:“苏公子说枕头不准动,他回来还要睡那个位置。”
齐晏:“……”
认床认枕头还要认位置。执拗的脾气一如既往。
“还有,案几上的姜糖全部被苏公子带走了。”
齐晏:“……”
一辆马车行驶出城门,马车里的人掀开车帘子,薄阳打在他黝黑的脸上,显得脸更加黝黑。
这人就是李锦城,李太傅的独子,当年因一时兴起偷偷跟着一个术士南下游了一圈回来后突然就变了性,每天抓着活鸡割了脖子喝鸡血,找过御医巫师江湖郎中,全都束手无策。闹得李太傅险些撞墙。
后来Yin差阳错遇上了南秋予,南秋予是个奇人,轻巧就治好了他的怪毛病。从此他十分依赖南秋予。
南秋予骑马在前,马车缓缓过去,暖阳穿过云层铺洒在冬日的原野上。
前方树下笼着一抹蓝影,那是一个穿着天蓝色宽袍的人骑在马上,长发被天蓝色发带高高束起,发尾卷着风。轻雪薄阳下美如画。
马车突然停下来,打着瞌睡的李锦城想骂娘,他掀开门帘,十分恼怒,还没开口却被眼前的那抹蓝吸引住了。
若不是南秋予先入为主,他一定会把皇都掘地三尺找到这个人上门提亲。
“原来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是你?”苏卿白嘴角一抹讥诮。
“是少卿。”南秋予眼神沉稳地答。
“兴元镇我跟你一起去。”
“好。”
两人并肩前行,身后的马车又开始颠簸向前。
眼前的景色绵延到尽头,南秋予突然开口道:“我很嫉妒皇上。”
苏卿白一怔,又侧首闲闲地说道:“不是人人都能做大齐的皇帝。”
“的确如此。”
兴元镇这段时间每天莫名死一两个人,搞得城里的百姓惶恐不安,人死的多了又开始有谣言说兴元镇被诅咒了。
出城迎接的知府带了个奇怪的野兽的面具,并且只有知府一个人站在瑟瑟寒风中发抖。人缘真是差。
南秋予和苏卿白一同下了马。
只听见知府连声说,“皇上好,皇上好,皇上果然没有忘记兴元镇。”
他戴着这个老虎不像老虎,狮子不像狮子的面具,实在是令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