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夜。”
苏卿白眯眼看着窗外压着雪的竹子,语气清冷,道:“皇上说这几日不看折子。”
他欺身上前,又问:“皇上呢?”
六福舌头僵硬,垂首道:“皇上在暖心阁。”
“怎么了?”
“下了早朝,有些疲惫。”
苏卿白只穿一件白色中衣,外袍也没有,踏着雪朝暖心阁而去。
六福慌了神,跟在后头,“公子留步,公子若是受了风寒,老奴……”
“我担着。”
暖心阁。
新任大理寺少卿跪在屏风外。
听见齐晏咳了两声,声音疲软,道:“大理寺司直李锦城也要跟着你去?”
“是。”
“他是李太傅的独子,你多照看着一些。若是形势不对,先送他回来。”
“是。”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又听见齐晏说道:“听说你有个不记事的毛病,查案真没问题吗?”
地上的人顿了顿,恳切地说道:“臣有个故人在皇都,只要跟他有关的事臣都记得清清楚楚。”
“哦?”齐晏挑眉,“兴元镇的事也跟他有关?”
“无关。但臣与他同在皇都,想到此臣便记事了。“
齐晏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道:“下去吧。”
地上的人又叩了个头,便起身了,还未走出门就险些与一个气势汹汹的人撞起来。
第14章 六福人rou干
苏卿白大踏步而来,把风风雪雪全部带了过来。
“嗯?”苏卿白凝眉。
南秋予正愣怔中,苏卿白眼中掠起的那一抹诧异很快就灭了,从南秋予身旁擦肩而过。
“砰”地一声,门关得震天响,南秋予眼眸一闪,这人脾气还是这么大。
齐晏听见声响,揉了揉眉心,喊道:“六福……”
苏卿白沉着脸立在屏风外,六福推门而进,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送苏公子回寝宫,他想吃什么喝什么,照他的吩咐做。”齐晏攥紧被鼻血泅染了的锦帕。
“我马上回去,但,我要跟刚刚那人一起去查案。”
“你说什么?”齐晏和六福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行。”齐晏语气微怒。既而又咳了起来。
“皇上给个不行的理由。”
齐晏声音半哑,有些无力地说道:“你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苏卿白冷笑,“我为何身子弱?鸟在笼子里久了就会忘了如何飞。皇上何不给鸟一个飞的机会。”
屋内寂静无声,床塌上的人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罢了,随你。伤好后再去。”
“好。”
苏卿白快步出了门,跨下台阶,没走两步,一口血吐了出来,洒在雪地里。
“心是会疼的,还很疼。”苏卿白呢喃道。明明他生了病,却避着不愿见自己,如此生分。
屋内,六福打了热水替齐晏擦干净身子,换了新的衣服,怜惜地说道:“皇上的候症又犯了,不可动怒,不可忧虑。老奴还是在这里伺候皇上吧。”
齐晏靠坐在床上,道:“无妨,你去他那里。”顿了顿,又轻声接上一句,“他是朕的命。”
一个内侍跪在屏风外,语带惊慌:“皇上,苏公子他……”
齐晏掀了被子,立刻下床。六福拦都拦不住。
见不远处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消失在茫茫薄雪中,雪地里洒着刺目的腥红。
苏卿白重新站在案几前,看了一会儿,眼睛瞥见《论语》下压着一张雪浪纸,他拂开书,见雪浪纸上画着几根竹子,一排细小的字赫然入目: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他倒吸一口气,眼底一片模糊。
内侍提了一个食盒进来,后头跟着六福。
“御医吩咐公子用些药粥伤会好得快些。”六福暖心阁和寝宫两头赶,走得急了,一脸尘雪。
六福见苏卿白怔怔地站着出神以为他不喜欢吃,刚想说话,见苏卿白幽幽说道:“卷起铺盖我要去暖心阁。”
“……”六福摸不着头脑。
“我看见暖心阁案几上有姜糖,难道皇上想吃独食?”
“……”
他走近两步,拍拍六福干瘦的肩膀,道:“公公这副好身材都是跑出来的吧?!”
六福哑口无言。
苏卿白却笑了,道:“皇上的样子不像染了风寒,他得了什么病?”
六福为难地后退两步,皇上说如果把病透露半句给苏卿白就把他倒挂在暖心阁的屋檐下,做成六福人rou干,皇上在这件事上丝毫不会手软。
第15章 落下一个吻
“嗯?”苏卿白语气更加和缓,带着笑,“不说?我在自己心口上再捅一刀,不怕皇上不见我。到时我自己问。”
说罢,袖口的金刀已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