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阁。
齐晏服了药出了一身汗,身体轻了一些。
六福带进一个一身黑色锦衣的人,那人伏地跪下,道:“奴才们一路护送苏公子进了兴元镇,进城后苏公子怎么都不肯让人跟了,奴才不敢违拗他,只暗地里留下一个人,其他人全部回来了。”
齐晏蹙眉,叹气,挥手让他下去了。
“陆蝉呢?”
“在染衣阁。”六福陪笑着答道。
“让他立刻去兴元镇。告诉他,苏卿白若是少了两根寒毛,朕就剁他两根手指。”
陆蝉还没到兴元镇,赤羽先到了,它扔下一根小竹筒站在苏卿白的头顶。苏卿白取出纸条,扫了一眼就扔进一旁的火盆里。昨天写信还让自己好好呆在宫里最好呆一辈子,今天就立刻改口,说为何不带他来兴元镇。林桑撒泼赖皮的本事真是长进了。苏卿白看了一眼窗外,估摸着陆蝉要来了。
李锦城换了套好看的衣服带着足足的银子出门逛荡去了。南秋予和苏卿白去衙门的停尸房查看尸体。圆嘟嘟的仵作倒是一脸实诚相,把检验结果一一禀告,语气带着木讷。
“这么说这些人死后的症状都不一样,有些脸上手上长了丘斑红疹,有些牙龈出血,有些消化道出血。”南秋予说道。
“是。”仵作答。
苏卿白若有所思地站在尸体前,他想起敬事房的小毛子和染衣阁的马三死后身上都出现过丘斑疹。
此时,从门外又抬进一具尸体,是个老人,衙役说他今早坐桥边卖糖人儿,突然就开始自言自语,又哭又笑,后就跳进了河里,跟中邪了似的。好在周围的人知道他一个月前死了老伴,Jing神有些失常,否则又坐实了兴元镇被诅咒的谣言。
第18章 我想你,抱一抱
停尸房腐烂之气浓烈,又Yin森幽暗。苏卿白拿出帕子捂嘴咳了两声。
南秋予看了一眼苏卿白,道:“去知府那找记录册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外来人进城。兴元镇是通往河间镇的要塞,河间镇又挨着摩刺河,往北就是沙陀和北疆。如此重要的一个地方,往来人员肯定会一一检查登记。”
听到北疆两个字,苏卿白还是眼眸子一闪,“看这情景不像是瘟疫,城里又连续死人,会不会跟水源有关?我去城外转一转。”
南秋予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抹走远的蓝色的背影出神。
兴元镇在上游,河流自上而下,若是有人在水里投了毒,下游的人必定也会连续死人,可没听过下游的镇子发生过什么蹊跷的事。这点刚刚在停尸房怎么没想到。苏卿白独自在橘子林里走着,风里带着雪气。走了一段听见身后若隐若现的窸窣声,他握紧袖子里的金刀,身后动静越来越大,旋着一股犀利的风,像有人踏马飞身而来。
苏卿白旋身到橘子树后,金刀已从袖子里飞出来,破开寒风,金光灿灿,格外好看,“叮咚”一声,金刀碰到利器,又折了回来,插入树干中。
“公子好狠的心呐,一见面就给人吃刀子。”
听这欠抽的声音,苏卿白眉头皱得老深。
陆蝉放下林桑,收起剑,恭敬地叫了一声“苏公子”。
林桑张开手臂飞快地往苏卿白跑来,“公子我想你,抱一抱。”
苏卿白慢悠悠地拔下金刀藏进袖子里,只听见林桑“啊”地大叫了一声,正呲着牙兴奋地跑着的时候,裤子掉了。
陆蝉撇开脸,不忍直视。
“公子,你对我做了什么?”林桑崩溃。
“剑有剑气,刀有刀气。”苏卿白淡淡地答。
“苏公子果然是半点便宜都沾不得。”陆蝉笑道。
冬日天黑得早,兴元镇因死了好些人,一到晚上,人人闭门不出。城内一下子变得森寒空落。
酒楼里,林桑抱了一堆橘子,外加两只烧鸡进门了。
“公子,兴元镇不仅橘子不错,烧鸡也不错,听说这里的鸡听着琵琶曲下蛋的。”
苏卿白懒懒地看了他一眼,道:“吃了这里的蛋,你也能搭戏台唱曲子了。”
“公子,城里真的有伶人在唱戏。”林桑打开窗户,一指,“有个叫李锦城的大理寺司直,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群伶人,在那里唱曲子呢。城内百姓纷纷跑过去听,连新任的大理寺少卿也去了。城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了。”
林桑剥了个橘子,继续道,“这南秋予南少卿还欠我五十两银子呢。仗着自己不记事的毛病讹了我这么多年。”
苏卿白站在窗口,听着远处哎哎呀呀的声音兀自出神。
“公子,吃不吃橘子?”
没回答。
“烧鸡呢?”
无声。
苏卿白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跟着父亲初到皇都,进宫那一天皇上设晚宴,宫里也请伶人唱了一场戏。当时年幼,听着了无生趣,便偷跑出去捉蛐蛐,在兰苑跟齐晏撞了个满怀。齐晏也是偷跑出来的。两个人志同道合,携手一起抓蛐蛐去了。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