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久远,我已经不记得多少关于我们在圣埃蒂安寄宿学校时的事情了。”
直接赞同卡利斯特的话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无疑是将阿尔莱德置于了撒谎的处境;而以路易的性格,他也不可能当着德·洛佩兹伯爵夫人的面,说出“德·杜兰德子爵先生的确因此被学监惩罚过”这样可能会让老人家伤心难过的话来——即使那位先生在圣埃蒂安的时候,确实没少因为提前从礼拜天的宗教仪式上溜走而受到教师的惩罚!
这么一来,路易只能硬着头皮,试图以含糊的言辞来蒙混过去了:“我的记忆力向来不太好,夫人,而且当时年纪又小,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也不太关心,就更不记得许多的事情了。”
“路易!”
阿尔莱德显然想不到路易居然没有帮他说话,他瞪圆了眼睛、有些气呼呼地望了路易一眼,然后就转开了头,自个儿生闷气去了;而卡利斯特则是满含深意地看着路易。
“啊,是的,我居然忘了。”子爵说,他的视线从路易脸上往下移,最后落在了路易的外套纽孔上系着的金链上:“法朗坦先生的记忆力确实是不太行,他老是忘记东西,还是连和别人郑重定下的约定都能忘掉的那种。”
“先生,我很抱歉,这也不是我愿意的。”
路易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他当然明白卡利斯特真正指的是什么——圣母玛丽亚在上,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对新房东的拜访都能遇到他呢!如果路易知道子爵也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德·洛佩兹伯爵夫人,他肯定要先想办法尝试把那个金怀表和法郎盒从阿尔莱德手中拿回来!
“这都是什么话!好孩子,你别听他胡说。”
德·洛佩兹伯爵夫人慈爱地拍了拍路易的手安慰他,转头就责备起卡利斯特来:“我说,我的孩子,你该给路易先生道个歉,这种令人伤心的话是不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圣母玛丽亚在上,我记得你是十年前回到巴黎的,也就是说那都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了,那么久远之前的事,难道你还指望谁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吗!”
“是八年前,夫人,不过您说得很是。”
卡利斯特·德·杜兰德先生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夫人的批评,他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向路易伸出了手:“法朗坦先生,这是我的不对,还请您接受我的歉意,原谅我刚刚那些不妥当的言辞。”
这又是一个阿尔莱德始料不及的状况,他瞪着卡利斯特向路易伸出的手,气得眼睛里简直要冒出火来了;然而子爵的理由非常正当而无可挑剔,就算是路易也只能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应了卡利斯特,以免被在场的另外两位先生当作不懂礼仪的乡下人:“先生,您未免言重了,这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
卡利斯特的手一如既往的炽热,再加上他伸过手来时看着路易的那种专注的目光,让路易在握上他的手的时候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视线。
“啊,夫人,年轻人的活力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一次卡利斯特并没有对路易做什么小动作,在他们这短暂的一个接触之后,终于咂摸出了阿尔莱德和杜兰德子爵之间的不对付的迪布瓦先生笑呵呵地对德·洛佩兹伯爵夫人这么说,显然他一点也不认为年轻人之间闹一点小矛盾是什么大事:“您看,年轻人们就算是吵架或者互相不搭理呢,也一会儿就过去了,但我们这些老人家就不行了,就算想和他们一样吵吵闹闹的,也闹不动啦!”
迪布瓦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肯定没有恶意,但听到的阿尔莱德就很不乐意了,然而碍于一位贵族应有的体面,他只能把所有的不满都在心底埋藏起来——他脸上那种标准的贵族笑容都快要僵硬了。
“是的,迪布瓦先生,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德·洛佩兹伯爵夫人非常高兴地回答,她笑着看看卡利斯特,又看看路易,再瞧瞧阿尔莱德,那样子就像一位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孙儿们彼此打闹的慈祥老祖母:“啊,看着这些孩子,就像回到了当初我的小玛莉亚还在的时候!那时候你和加尔比恩都还很小,你们老是打架,而那时老马克西米连先生还在,玛莉亚也在,你的父亲、母亲和叔叔也都还在!”
第118章 霜月·不速之客
年幼时的卡利斯特、加尔比恩,他们共同的祖父以及他们各自的父母——从德·洛佩兹伯爵夫人的话来看,德·杜兰德家族也曾经如同其他繁盛的贵族家庭一样聚居在一起,只是现在,时代的风浪和时间的摧残已经让这个家族只剩下了年轻的杜兰德子爵和他的堂弟了:夫人那怀念的神情,以及那一句残酷的“他们那时候都还在”已经说明了一切。
路易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会,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关于卡利斯特家人的记忆——印象中只有还在圣埃蒂安的时候,卡利斯特曾经诓骗过路易说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实际上根本没有这回事),后来得知自己被骗了的路易还为此生了几天的闷气;除此之外,卡利斯特就没有对路易说过什么关于他家族其他人的事情了,就连他送给路易的那个蓝宝石法郎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