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他对你,恐怕未必是你想的那般。”药老循循善诱,“上次的他对你可是很上心的,今天的事我听老简讲来,觉得他对你倒真有几分情谊。”
上次的宁一清,自然是重生之后神识受损之前。可后来不也是要抛弃自己离开不死地。失忆了倒好,才又能重新开始。
这也不能怪江百谷,他从小被抛弃惯了。小时候不知,只当自己被亲生父母扔了,养父母也总想着扔了自己,后来跟着宁一清,一犯错受罚,宁一清就问他要不要离开,就想将他送走。别的都成,一想到抛弃二字,他心里就有跨不过去的坎儿。
“说起来,他神识受损之事,可会影响三魂七魄归体?”如今又收回两魄,他受损的神识仿佛仍未有好转,Jing魄归体时又出现撕裂的征兆,江百谷实在担忧。
“说不定全收回来时就修复了,慢慢看呗,现在又没什么影响,只要别再吓到他,早晚会修复好的。”药老不以为意,该打听的已打听完,此刻药老只觉得坐在面前的江百谷索然无味,打着哈欠开始赶客。
目的未达成,反倒陪着药老熬了半宿,江百谷也有些Jing神不济,只好愤愤而去。
江百谷知道宁一清的底线,能接受不死地,也许是因为愧疚,但绝不可能接受为复生他自己而施的禁术,尤其是后面的三魄,若是附在人身上,若他知道小狐狸是劈开三魂七魄才抽出他的灵魄,那绝无可能再配合收回剩下的灵魄。他这个人,好倔的。
回到小院,江百谷又悄声贴在门上听了听,宁一清睡得正熟,他不忍心打扰,便恋恋不舍回了厢房休息。
耗血过多兼之对未来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期盼,江百谷一夜好眠,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打开房门,院子里静悄悄地,宁一清房门紧闭,婢子捧了洗漱之物在廊下静静候着。
☆、生变
宁一清还没醒?自从寻回三魂,宁一清便不再赖床,难道是后半夜又做噩梦了?
江百谷推了推门,没推开,宁一清从里面插上了门。那是醒了,为何不开门?
“阿清?”没声音。若不是江百谷如今灵力深厚,能听到屋里的呼吸和来回踱步之声,倒让人觉得屋里好似没人。
一连敲了几回,宁一清终于回话,有些不耐烦,“醒了,别敲了。”声音小得微不可察。
“开开门吧,洗漱吃饭。”
“不……不吃了。”
“怎么了?没胃口么,那我去给你做皮蛋瘦rou粥,你先开门洗漱吧,很快的。”
江百谷心情甚好,对屋里的反常毫无察觉,像个抖着尾巴的孔雀恨不能将自己擅长的全都拿来讨好宁一清,可等他捧了热粥回来,托盆拿帕的婢子还站在廊下,门仍严严实实地关着。
“怎么还不开门啊?粥都熬好了。”江百谷扒着门缝喊。
“不吃了。”这一回,宁一清回答得更坚决。
“……”江百谷暗忖,这是怎么了?生气了?是因为昨晚自己临阵逃了?他当时不是也没非要留自己么。这件事,是不是真得很让人生气?应该是生气的,江百谷想到自己昨夜忍耐得十分难受。
完了,他现在一定觉得自己太不如那只色狐狸了。
“阿清,昨晚,真的是有事,我回来听见你睡着了,没舍得打扰……”江百谷自觉理亏,趴在门上耐心地解释。
“别……别说了!”宁一清隔着门急急打断。
“别生我的气好不好,要不今晚……”江百谷好声好气跟宁一清商量,他已将伤口裹了一层又一层,商量一下不脱上衣,也不是不可以,嗯,这个主意好,非常可以,就这么办。唉,昨晚就该想到。还是药老聪明。
“别说了,我今天不想见人。”宁一清急得踱步之声更重,让他别说了还说!还说得如此旁若无人。
“是不想见我么?”江百谷捧着粥,垂下头,声音也小了下去,“你讨厌我了么?”别啊,再给一次机会,我真的能行,也许能行吧……给一次机会试一试好不好?
“你不要我了么?”江百谷可怜兮兮地扒着门缝道。他既已除了患得患失的顾忌,敏感自卑的小心情转脸都化为更加厚颜无耻的脸皮,装可怜也罢,跪地求饶也行,总之要吃定了宁一清。
宁一清叹了一口气,良久,才下定决心似地说道,“我不想出门,那……你进来吧。”而后又强调,“你自己。”
门开了小小一条缝,屋里黑漆漆的看不见宁一清人在何处,江百谷挤了挤才从门缝里挤进去。
刚挤进屋里,躲在门后的宁一清啪一声将门抵住,严严实实地又把门关上。
时已盛夏,酷暑难耐,又是午时,宁一清却将门窗全都关得死死的,屋里能落下来的纱幔全都落了下来,光线若隐若现,什么都看不清楚。
江百谷疑惑道,“……不热吗?”粥还微微冒着热气,屋里的温度比手里的粥还热。
“不热。”宁一清的语气里带着气,径直从江百谷身侧走过去,肩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狠狠撞了他一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