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陪我去一个地方,然后,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良久,江百谷轻轻地说。
宁一清不知道哪里是自己该去的地方,可是江百谷要去的地方他认识——抱一城。
没有套马车,宁一清已经学会了骑马。
当策马经过一条干涸的河道时,他忽然勒住了马。
江百谷打马走过来,两匹马立刻亲昵地抵了抵鼻子。
“这里是赤水河。”江百谷向发怔的宁一清解释,“那儿原本有座桥,叫赤水桥。”
一条河,分割着繁华与萧条,一座桥,连接着人间道与不死地。只不过如今赤水河已完全划进不死地,更向外扩张了许多。
宁一清想起自己刚有记忆时总做的那个梦,“桥呢?”
江百谷看了宁一清一眼,低沉地说,“有人在桥上设了一个毁天灭地的阵,桥就毁了。”
“河也一起毁了?”宁一清皱着眉看向沟壑纵横的河道,仿佛已经枯竭了十几年。
江百谷笑了一声,语气中充满自嘲,“那倒不是,是我把水挖断了。”对着宁一清疑惑的眼神,江百谷又解释道,“我心爱之物掉进河里,找不到了。”
要挖断一条河来找的心爱之物,是什么呢?宁一清没有问,也没有问找没找到,因为他看到了江百谷眼中透出的深情,炽热地望着自己,却又不是在看自己。
☆、茶寮
抱一城外,茶寮。
虽在郊外,但傍着天下第一宗的大腿,茶寮生意十分兴隆。尤其是近日来,四面八方赶来观礼的人都会在此处稍作歇脚再进城中。
三个月前抱一城的少城主已低调地过完自己万众瞩目的十八岁生辰,接任大典就定在了本月。
仿佛是为了向世人证明宁小城主不仅是因为年龄够了,还是因为能力已足够接任城主,四大长老敲锣打鼓地给已满十八岁的小城主设了并非必要的三道试炼,如今皆已圆满过关。
至于是什么试炼,又是怎样通过的,江百谷并不关心,但很多人都在关心。
“师兄,宁小城主的三道试炼都是什么?”围坐一桌的几个佩剑少年兴奋地问着一个年岁稍长的男子。
一些小门小派的小弟子有幸能来观看抱一城城主的接位大典,都十分雀跃。
“管他什么试炼,四大长老再怎么给小城主造势,他也比不上他爹。那可是二十岁就修成宗师的人物啊。如今宁小城主已经十八了,我等着再瞧两年,看他如何。”另一桌有人插话道。
宁少城主尚毫无作为,接任的却是正道执牛耳的抱一城城主之位,不服气的人很多,背后说些奚落在所难免。
“哼,不必等两年,已经比不上了。”之前被围着提问的师兄高声哼了一声,果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有些得意地扫视了一圈,见人人都等着他说下去,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怀玉仙师当年可是十四岁就将破宗师之境。”
听到怀玉仙师四个字,宁一清立刻看向江百谷,看到他不自觉地坐直身子,认真地侧耳倾听。
“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是二十岁。”有人异议,众人随之附和。二十岁已然轰动,当年多少小修士因此被自己的师尊骂了又骂,谁也不会记错。
那男子被驳却不恼怒,反而更加得意,“你们别忘了,怀玉仙师十四岁时发生了什么。”
此处坐着的大多是各派先行的年轻弟子,对三十多年前的事知道的并不多。即便知道,没有经历过惨痛,也只是历史修习课上的一段文字,并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围剿小次山!”那男子摇了摇头,感叹一代不如一代,“当年我师尊有幸和怀玉仙师一道对战,十四岁的白袍少年,在小次山一役中的惊艳表现,难道长辈们都没讲给你们学习么?”
有些上课走神儿的少年们羞着脸左顾右盼,有些知道的兴奋地应和,哪个少年心中没有个惊艳的偶像。
“听说当年怀玉仙师仅凭一把剑就与发狂的江莫缠斗了一炷香,为大宗师们布阵赢得充分的时间,而后又将江莫与朱厌一同引入阵中,为防变故硬是等到大阵完全开启才脱身,当时在场的人都捏了一把汗,以为怀玉仙师要与那魔头同归于尽了,可他又衣袂飘尘地从阵中跳了出来。”一个少年激动地介绍着他的偶像。
“我师尊说,当年怀玉仙师与宗师境怕是只差一次闭关。若不是参与围剿小次山时受伤过重,几乎失了全部修为,只怕到二十岁时,大宗师都是可以的。”男子继续说回刚才的话题。
当年多少个大宗师,都在小次山围剿中灵力耗尽,宁老城主也是因此不过几年便虚弱致死,年少的怀玉仙师同样受了重伤失了修为,谁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这么说,怀玉仙师十四岁失了修为,用了六年又再登宗师境?”有人咂舌,六十年入宗师,都算得上是光荣的事,他只用了六年!还是第二次!
江百谷倒不知这件隐秘,如今听了,更加得意,心情甚好地嗑着瓜子。宁一清却黯然地低着头,这样的人物,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