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百谷毫无修道的天赋。这是所有见过他的人的一致评价。
虽然他很勤奋,能吃苦。
十之又九的努力加上十分之一的天赋,才能成就一个高手。可若缺了那一点天赋,十足十的努力,也只能成为一个勤快的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勤快人。
也许正因为此,四大长老为被废物占了抱一城怀玉仙师大弟子的位子十分不值,总是看江百谷不顺眼,隔上几日不平白找些麻烦便过得不爽。
彼时老城主已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接任城主之位的不是无父无母以宁为姓被老城主视如己出的怀玉仙师,而是老城主唯一的女儿宁一灵。
宁一灵亦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只是师兄光芒太过,掩盖了自己的才华,总让人忘记她也是风华绝代的存在。
可众人皆知老城主早就遵着祖训——若有过于优秀的弟子,不必拘泥于血缘之亲——设了三道试炼。只要怀玉仙师通过试炼,抱一城的下一位城主,舍他其谁。
老城主在早年围剿魔头江莫时受了重伤,苦挨六七年,仍旧不治而亡。试炼之事竟无人再提,不了了之。
抱一城本就是一家一姓,血亲传承。老城主故去,并无指定的继承人,顺理成章,宁一灵理所应当地接任城主。
继位大典之后,师尊仍如平常一般在自己的小山头天水峰上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教着江百谷最基础的凝气筑基,对外界的猜测怀疑置若罔闻。
彼时江百谷也曾为师尊打抱不平,外界皆传怀玉仙师恃才傲物、狂妄自大、江郎才尽,没有通过试炼,才与城主之位失之交臂。他只知道,即便是四大长老加起来,也不如自己师尊的一根手指头,凭什么师尊不能当城主。
师尊摸着小阿谷的脑袋,眼中闪着月亮的光华。
“当城主规矩太多,非我所愿。此生若事事皆能不违本心,已足矣。”
阿谷还在忿忿不平,师尊温柔地摇了摇头,“阿谷,何必理会他们说些什么。咱们师徒二人在天水峰上清清静静地修行,不好么?”
“就咱们,两个?”阿谷心里燃起一丝妄念。
后来有一日,师尊已外出三日,江百谷在天水峰上吃尽余粮也无人前来送饭。他只能自己翻过山头,去抱一峰的大食堂吃饭。
天水峰是抱一山上最高的山峰。山路崎岖,乱石嶙峋,陡峭难攀,建不起连绵的屋舍,并不是个好住所。所以城主弃而不用,择更平缓些的抱一峰做主峰。
怀玉仙师本是城主嫡系,一直居于抱一峰。不知何故,从带回江百谷后,他便独自搬离了舒适的抱一峰,住进天水峰。偌大的山头,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大食堂每日派轮值弟子定时定点地往天水峰上送两次饭菜,从无怠慢。
只是每每师尊外出时,轮值师兄总是恰巧有事,或摔了,或太忙,或者干脆就是忘了,针对江百谷的怠慢毫不遮掩。
四大长老皆不喜他,上行下效,自然人人不喜。再加上他资质愚笨却能做怀玉仙师的大弟子,德不配位,引得师兄弟们瞧不起却又嫉妒,更加人人厌恶。
江百谷无法御剑,只能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下天水峰,再爬上抱一峰。从中午走到傍晚,终于走到食堂。
“小师弟你来晚了,今日没饭了。”
江百谷看着打饭的师兄面不改色地将几个仍有饭菜的大盆盖上,摊着手跟他说抱歉。
上次也是这样,他气不过,便去抢饭盆。那次轮值的师兄顺势将饭盆一推,撒了满地,自己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而那位师兄恰巧又是四大长老里脾气最火爆的菊长老的弟子。
菊长老是最看自己不顺眼的。但凡江百谷在他面前露个相,都要气得他摔杯打盏。此次听说他的弟子和江百谷打了起来,立刻脚下生风地赶到现场,不由分说将江百谷关进千灯窟,任由他嘶喊分辩,无人理会。
三日后师尊回来时得知的却是他的弟子江百谷因派饭师兄对他不够恭敬,凶性毕露大闹食堂,打翻了食物打伤了同门。
已经在千灯窟跪了三日奄奄一息的江百谷盼着他的师尊回来,为他主持公道。
可他等来的却是师尊亲手执行的一顿戒鞭。
行完十戒鞭,师尊又亲自带着皮开rou绽的江百谷来到菊长老的东篱峰,向“重伤卧床”的师兄赔礼道歉。
晚间,趴在天水峰卧榻上的江百谷,一声不吭任由师尊仔仔细细地给他清理伤口,轻轻柔柔地上药包扎。
责打修士的戒鞭,并非凡物,可江百谷却只是个气都聚不起来的凡人。敷上伤药,伤口依旧火辣辣的。
师尊倚在床边拿着羽扇在他背上轻轻扇着,细腻的风拂过后背,柔软的羽毛滑过肌肤,微感清凉,稍减痛楚。
如今只有他师徒二人,再无旁人。小阿谷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哭起来。
“为师知道你不会殴打同门的。”师尊先开了口。
江百谷听到,想质问师尊,既然知道为何要责罚他要他去道歉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