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要称呼你大叔?”
阿谷一口热茶喷了半张桌子,咳红了脸,“大叔?”
“你看我像多大?我也不记得了。”宁一清探寻着问。
阿谷反应过来,忍着笑,装作严肃地说道:“你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吧。喊大叔多显老,还是叫哥哥吧。”
“好,谷哥哥。”宁一清爽快极了,脆生生地喊道。
坐在对面的阿谷蓦地脸通红一片,一时无话。
“谷哥哥,你是有什么病?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吗?”宁一清见阿谷不是抖得厉害就是脸红得像发烧,甚是奇怪。这病一定很难受,不然四十多岁的人怎么还动不动就哭呢。
“咳咳,不碍事。”阿谷低头半天,挤出几声咳嗽,他委实觉得此刻的宁一清话有些多,一时难以应付。
小二适时地打破了尴尬,报着菜名流水般地将一道道珍馐摆在桌上。
宁一清顾不得再说话,口水留了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满满当当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
天水楼的陈设变了,菜色却没变。
阿谷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天水楼吃饭,那时自己只是个六岁小童,师尊将无依无靠的他带回抱一城,没有立刻回到抱一山,而是带着他在城里最好的饭庄天水楼里大吃了一顿。
阿谷给宁一清布菜的画面与多年前师尊给小阿谷布菜的画面交叠着。
布菜的两个人,同样的满怀心事紧锁眉头。吃菜的两个人,同样的满心欢喜笑逐颜开。
六岁的阿谷从未见过如此美食,索性下手,吃得满嘴满手油腻腻。
宁一清筷子用得不利索,索性下手,也吃得满嘴满手油腻腻。
“慢慢吃。”当下的阿谷说道。
“慢慢吃。”多年前的师尊说道。
“没人跟你抢。”阿谷说。
“以后不会挨饿了。”师尊说。
师尊说的话没成真,六岁以后的阿谷,还是常常挨饿。
阿谷说的话也没成真,一道剑气凌空劈过来,厚重的榆木桌子一劈两半,满桌的菜哗啦啦撒了一地。
宁一清看着突然出现破坏了自己美食的人,想瘪嘴,奈何食物塞了一嘴,两腮鼓成个□□,只好含糊地呜咽,“谷哥哥,有强盗。”
阿谷皱起眉头,一瞬目露凶光,复而温柔地拉起宁一清的手,将他引到另一张桌前,倒了一杯茶给他顺气。
“吃饱了吗?”
宁一清将满嘴的食物顺着茶水咽进肚子里,咂巴咂巴嘴,本来想说还没吃饱,可话从肚子里走到嘴边时,变成一个嗝儿打了出来。
阿谷笑起来,柔声地哄着,“你刚醒,不宜过饱。等会儿我再带你去吃更好吃的,好不好。”
宁一清歪头想了想,觉得美人的话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劈开桌子的强盗一直气势汹汹地站在一旁,终于按捺不住,“你专门跑来恶心我?”
阿谷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睨了睨,还是没有理会那强盗,伸手浑身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只好翻开袖子拽着自己干净的里衣给宁一清抹完嘴巴又抹手。最后又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你先歇会儿,我处理点事情,很快就好。”
☆、轲珖
春风和煦的阿谷转过头,对着指向自己的剑,变成鸷狠狼戾的江门主。
狭长的眼眯起来,用着并不友善的语气说着叙旧的话,“轲师弟,多年不见啊。”
“我可担不起江门主这声‘师弟’。”来人尖酸刻薄地将剑又往前递了递,“少主呢?你把人藏到哪里了!”
江门主眨了眨眼,不知道轲珖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别装蒜。抱一城和无生门相安无事十八年,你无缘无故回来做什么?你一进城,结界异动,少主就不见了。你以为你能阻挠少主接位?”
如今的抱一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全派上下齐心协力的唯一目标便是护着少主平安长大。防护结界做得一层又一层,将整个抱一城仿佛置于天眼通之下。一身魔气的江百谷刚一进城,便警铃大作,护派长老一感应到警示,不去迎敌,却立刻将派中好手全集结在少城主的院子,可人,早已不见了。
江百谷明白了轲珖口中的少主是谁。十八年了!那个孩子马上十八岁,可以接任城主之位了。
“轲师弟,我只是路过,进来吃顿饭。你的少主丢了也怪我?”江百谷被泼了脏水,不怒反笑,掸了掸衣襟,好整以暇地拉过一张椅子,“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什么坏事都是我做的。不如你再说说,我还做了什么?让我这个本主也知道知道。”
“你……”轲珖一时语凝,却并不相信江百谷的话,“你们无生门连饭都管不起了吗,让江门主在城主接任大典将至时巴巴跑到我们抱一城来吃饭?”
“轲师弟,我念你年岁比我小,不计较你的无礼。但你要记住。”阿谷语气中的冰冷让宁一清觉得手里的茶都凉了,“师尊从未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