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再度凝实,鬼年忙取出一颗丹药服下,他感受着献祭的力量,眼中有着漠然。
之前的黑暗能维持那么久,是因为雪蝶族并不是一个一个献祭的。而现在,作为施术者,他知道刚刚已经是最后一个雪蝶族人了,剩下的只有水潇了。
这个族人的力量,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在半个时辰之内杀了西晓,不然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水潇毕竟是狐族,他可以命令他战斗,可以正视他的牺牲,却不可能让他成为自己秘法的牺牲品。
当此时刻,青丘危急,狐族死一个少一个,若到最后,他活下来了,狐族却全没了,那有什么意义?尊上会难过的吧。
战士战死本就寻常,他却偏偏献祭自己的族人……这明明是他最厌恶的事情,就像当年接过父亲给的黑色珠子一样,他一点也不喜欢幽冥鬼蝶。
尊上和狐族才让他向往,山明水秀的青丘,尊上所坚持的主动,燃烧着的灼灼战意,都是光明的,滚烫的,让他想要去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鬼年和紫栖渊、即墨巫不一样,他不认同自己父亲身上的血脉,而遇到战以择后,身上另一半的狐族血脉让他珍惜,他一点点的把青丘当成了家,可他不擅长表达,也说不出口。
他是叛徒的孩子,是屡屡刺杀狐祖的外族,谁会愿意去理解他呢?他只能努力做好每一件事,争取不犯一点错。战以择是接纳他的,战酒仙是把他当做朋友的,他感受得到,所以一直都心怀感激。
他喜欢有尊上的青丘,喜欢战以择。
这一世,再没有半点狐族血脉,是遗憾的吧,可说来讽刺,正因为是纯血的幽冥鬼蝶,他此时此刻才能够站在这里,最后做点什么。
如果相信着的是尊上,他愿意背负这些罪,并用自己的命来偿还。
为青丘故,幸得死所。
鬼年缓了好久,才终于能够挪动步子,千步幽影掌的步法他早已烂熟于心,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抹去行动间的声音。
到了适合的距离,他用力掷出一把短刀,然后立刻向旁边挪动身形。
又是一虎族毙命,而在那虎族倒下的一瞬间,同样是一把刀向着自己扔过来,方向正是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虽然没有灵力,但其中力道,对于现在的鬼年来讲,依旧是负担。
体力透支的厉害,灵力也滞涩的不行,鬼年强撑着疼痛上前,背对着两个虎族,罪喋匕飞快划过,然后就地一滚,又躲开了几下攻击。
黑暗又淡了下来,西晓提起灵力,直逼鬼年面前,一记破神刺刺出,鬼年身形一闪,确是避过了。
西晓微微蹙眉,他大概明白了,黑暗越重,自己能使用的灵力就越少,像之前那样猛地一亮,就是鬼年没控制好,自己能使出全力的时候。
只要能看到就好的多,毕竟以鬼年现在的状态,即使自己灵力用不了太多也大概能躲开他的攻击,怕就怕陷入完全的黑暗。
可这回,完全的黑暗久久没有降临。
西晓笑了,“需要很大的力气吧?但你已经没有那样的力气,让这片空间完全黑下来了对吗?”
鬼年心下微叹,城中已经只剩下他和西晓了,如果水潇肯……他必定是能取他性命的,只是他应该不愿吧。
那么以自己现在的灵力,确实无法再让这座城彻底暗下来了。
鬼年不再说什么,欺身上前,罪喋匕划过,西晓快速闪身,但还是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他脸色一沉,因为黑暗的压制,他现在的灵力和鬼年差不多,而且他使用灵力不会疼,所以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能躲过去的,但是他还没适应这样压制灵力的战斗,所以对于灵力的控制并不准确。
就像是一个大人,本来用一半的力量就能劈一根柴,但他突然变成了小孩,下意识的还是用一半的力气劈,却发现斧子卡在了木头上,很是尴尬。
他们两个灵力都差不多,确是一个用灵力会疼,一个控制的并不熟练,所以打起来格外的狼狈。
西晓心中是憋屈无比,所有碾压的优势都被黑暗带走,他心下恨极,只觉自己明明修为过人,却仿佛一个刚修行的少年,和一个残废磕磕绊绊的打架。
鬼年眼看着他眼中怒火燃烧,心下一狠,不要命的催动着灵力,天色再度完全黑下来,他的嘴角,双耳都是渗出了鲜血,他却根本不顾,冲上前对着西晓的心口便是一刀。
但过度的灵力透支让他速度慢极了,也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声音,西晓身子一侧,这一刀便插在了他的肩上。
西晓也是发了狠,弯臂把罪喋匕夹住,趁着鬼年未拔出去的功夫,破神刺狠狠的捅了过去。
鬼年身子一闪,用胳膊肘狠狠的砸向破神刺,这一砸是带着灵力的,西晓此时无法使用灵力,破神刺便脱手而出,鬼年见此良机忙拔出罪喋匕,意图再刺。
黑暗中无法视物,武器又不在手里,鬼年抽出匕首的动作让西晓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