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召大家前来,主要是说明继任情况。”
下方的将士都是屏息倾听,他们一直在锋弦城,根本不知道狐尊殿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对于主帅突然换人一事也是满心疑惑。
“上代鬼君因为处事不当撤职,但尊上不曾定他欺君叛国之罪。所以,无论他曾如何行事,都是为了狐族利益,都没有背叛过青丘。”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之前还对鬼年心有恐惧的将士似有所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当此关头,我等该遵循尊上指示,守好锋弦城,守好青丘西面的防线,还望诸位与在下一起,保卫青丘。”说道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
“保卫青丘!”
黑色的蝴蝶缓缓飞落,鬼年化为人形,倚靠在演武场外的墙上,听着里面的阵阵呼声,只觉茫然。
不愧是尊上带出来的妖,教得真好,言辞得体,士兵信服,还解决了他之前遗留的问题。
对比下来,倒是他不如人了。
……
这一个月,鬼年都待在锋弦城内,可越待他的内心就越苦涩,本想做点什么,却清晰的体会到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即便新人稚嫩,后面也还有尊上指点,哪里轮得到他做什么。
他只是被尊上丢弃的玩意,离了主人,不过是废物。
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一道轰动妖族的消息传来,狐祖只身一人卧底虎族,盗取平野印,身受重伤,生命垂危,被护送回青丘。
鬼年的心再度荡起波澜,尊上一个人去虎族?那哪里是去得的?平野印是虎族至宝,取之难如登天,而且说不定有什么凶险的陷阱,尊上……玉穹山巅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尊上到底怎么样了?
鬼年再也待不下去,直接动身前往玉穹山巅,却被拦在了大殿外。
“让我进去。”他看着门口的侍卫,一脸冰冷。
“尊上寝殿,非近卫不得无召而入。”那侍卫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去通报。”鬼年冷声道。
那侍卫的神情愈加古怪,也不去通报,只是拦着门不让进。
为什么不去通报?即便是尊上不要自己,也不会连见都不允吧,那也太过残忍……鬼年的心狠狠的颤动起来。
不对,那侍卫的神情……鬼年倏地抬头,便看到了那侍卫眼中明显的恐惧和悲意,他脑海中闪过什么,一时间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你!尊上,尊上是不是出事?”鬼年一把拽住他的领子,灵力不自觉的外放。
威压下,那侍卫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珠,只僵硬的偏过头不看他,却红了眼眶。
尊上,鬼年的手不自觉的松了下来,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只觉眩晕,他定了定神,再度上前,语气几近哀求,“你告诉我,尊上,尊上他还……”鬼年说不下去了,他心脏疼得不行,声音也全哽在了嗓子里。
似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有一人走了出来。
“小年。”那人出声道。
鬼年晃了晃神,才看清眼前的人,“酒仙,尊上!尊上……”鬼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
战酒仙的神情充满了疲惫,“性命无恙,但不能离开青丘灵气,而且,即便是这样……也一直没有恢复意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么严重,鬼年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让我进去,酒仙,让我看一眼尊上,拜托,让我看一眼吧。”鬼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痛意。
“小年,你知道这儿的规矩,抱歉。”战酒仙的眼中全是血丝,低声道。
规矩,尊上的规矩……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鬼年沉默了下来。战酒仙拍了拍他的肩,“我先去处理事务了。”说罢轻叹了一口气,往狐尊殿走去,背影竟然莫名有几分萧瑟的味道。
鬼年缓缓走开,他沿着墙壁一步步地走着,只觉宫殿的红色围墙太高,让他的心头冰冰凉得发沉。
他走到转角处,慢慢停下了脚步,明明没有做什么,却发自内心的感到疲惫,他倚着墙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神中,他感觉不远处闪过一道影子,他头也不抬,只微微侧眸,便看到一个身影快步走向寝殿,而门口的侍卫自然而然的侧开了身子。
他怔了怔,似是觉得茫然,终于抬起头,便看到了水潇的侧颜,那张脸只一瞬间,便隐没在了朱红的大门内。
是啊,只有近卫可以无召而入,水潇自然进得。
昔日的繁华只剩下沉闷冰冷,而自己更像是一个局外人,有一瞬间,鬼年甚至不知自己是谁,到底身在何处。
去杀了西晓吧,他忽然这样想到。
如果不是西晓的算计,就不会有那场献祭,就不会落得如此。
如果没有西晓,尊上取平野印定不会被重伤。
如果一定要做些什么,那就杀了西晓吧。
所有的情绪都一点点的沉寂,在沉默中悄然消逝,再度凝神,鬼年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