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连祝愿的力气都没有,如果只能拥有最深刻,最牢固的记忆,如果在诡异的药力下,会不自觉的发声,那他说出来的,怎么会是自己的名字。
“主人”这两个字清晰无比,让战以择的眼神变化莫测。
“谁是你的主人?”
“没有主人。”鬼年的话越来越清晰,却让战以择的神色稍缓,虽然好像这个奇怪的药有些奇怪的效果,能够让鬼年下意识的说出些什么。但是还好,最不该说的事情他都没有说出来。
如果让他听到“鬼年”、“尊上”、“战以择”、“你”这些词,他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了。
不过,他好像知道了一些这个药的特点啊,如此,倒是能更好地将计就计。战以择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接着他直接拿出一颗醒神的丹药,给鬼年喂了下去。
不知道西晓的药是什么,他也不敢乱喂解毒药,但唤醒意识,清心净神的总不会出错。战以择一边这样想,一边往鬼年身体里输送着灵力,加快药力的炼化。
……
鬼年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涌入脑海,渐渐的又有了一些思考能力,头也没有那么痛了,可意识的清明却并没有让心中的痛苦减少半分。
他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眸中没有半点光。睡意渐渐袭来,他的眼睛一点点合上,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并没有向尊上隐瞒,尊上也没有抛弃他,如果这是梦……那真的不想醒过来啊……尊上去虎族取平野印还带上了自己……有自己在一定不会让尊上受伤的,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隐瞒,一切会不会就是这样的发展?
有一瞬间,鬼年竟然嫉妒起了梦中的自己。
暴露身份,帮尊上获取西晓的信任,被关起来喂药,尊上强势却温和的眼神……梦越做越长,鬼年的心里却越来越悲哀,为什么要隐瞒呢,为什么要让一切变得不可挽回呢?
好后悔……好想尊上,如果没有被抛弃该多好,如果还能为尊上办事该多幸福……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不可以让时光倒流,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用一切来换,如果可以,我想为尊上战斗。
但可惜,梦只是梦,现实没有如果。
一刻钟后。
鬼年悠悠转醒,那双漆黑的眸子微微睁开,里面全是化不开的死寂。他安静的注视着战以择,心道:又是梦吗?在牢房里吧,尊上的样子也比之前清晰,真好。
战以择看到鬼年终于醒了过来,心下也是暗舒了一口气,道:“计划有变,我提前叫醒了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鬼年的眼睛一点点的睁大,战以择的话让他真正的清醒了过来,西晓,西随,虎族,一切记忆都那样清晰真实……不是梦,不是梦,这才是现实,这才是现实……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眼泪一点点的涌了出来,鬼年死死地咬着牙,任由泪水流了满脸,沉默而狼狈。
一场无声的痛哭,饱含着浓厚到无法言说的感情。
战以择也沉默了下来,他伸手,抬起鬼年的下巴,认真的注视着他的双眼,半晌才温和道:“怎么了?”
鬼年轻轻的摇头,发出了一声哽咽的抽气声,他根本就说不出来话,眼泪却流的战以择满手都是。
“我”他的身子微微抽动,试图平复心情回答战以择的话,“太……好了。”
“嗯?”战以择有些疑惑,但是看着鬼年的眼神却温和而耐心。
这样的眼神,和战以择最后踢开他,嫌恶转身时的眼神相对比,实在是让人觉得被眷顾,鬼年心下狠狠地颤抖着,只觉得此时便是死了,也是无憾的。
“我做了个梦,很可怕,能醒过来,太好了。”
“什么梦?”战以择问道。
鬼年有一瞬间的僵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他的样子,战以择微微蹙眉,道:“不能说?”
眼看这药如此强悍诡异,自己却一点都不了解,战以择的心情有些糟糕,他非常讨厌这种情况,就像上一世他不懂巫术,让狸族大长老算计了一样。
见战以择脸色不太好,鬼年却误会了,只当尊上认为他有意隐瞒,他心下一慌,满脑子只剩“尊上又要厌弃他了”这个念头,不,不可以。
他吓得什么考虑都没有了,脑海中只剩下“不能隐瞒”这四个字,“我梦见您不要我,解除了契约。”他的声音带了点颤抖,说出的话却毫无保留。
战以择微微一愣,思绪立刻被拉了回来,不要?解除了契约?想起鬼年当时的眼泪和后来的话,战以择只觉得心头闪过了什么,原来是这样。
不过当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看着鬼年眼中的慌乱,心下微叹,走上前,双手按住了鬼年的头,抬起,让他看着自己,轻声道:“小年,朕不会解除契约。”
战以择的语气认真至极,鬼年看着离自己那么近的尊上,实在是忍不住,微微低头,将额头抵在了战以择的肩上。
说是抵,其实没有半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