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契约之力的消失是那么清晰,鬼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完全不能接受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他怔怔的抬头,看着战以择,“尊上,尊上,不要!尊上……”
战以择微微皱了皱眉,他第一次解除契约,只觉脑海中阵阵刺痛,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他压下,他看着鬼年,神色淡淡。
鬼年不再说话了,他死死的咬住了嘴唇,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可他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轻微抽搐,根本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
他突然往前一扑,死死的抱住了战以择的小腿,战以择的眼中漫上一抹不耐,他的头正疼着呢,偏偏还有人往枪口上撞,还是刚刚驱逐的前任近卫。
“放开!”他严声道。
鬼年控制不住的抽噎着,他似乎说了什么,战以择却根本就没有听清,他终于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用力一踢,直接把人甩开。
战以择还没走两步,鬼年却往前爬着再次抓住了他的靴子,鲜血蹭到了战以择洁白的靴面上,这次他说的话,却是叫他听清了。
“尊上,让我回去吧,让我回去吧……求求您了,我下次不敢了,没有下次了,尊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去哪呢,您不要我——我,我去哪呢……”鬼年强忍着抽噎,一声一声的哀求道,中间音都破了好几次,让旁人听得忍不住心里发酸。
但战以择是谁?他做出的决定,没有更改过,没有后悔过。无论旁人说什么,无论这之后发生什么,都不可能让他动摇。
当初便是醉落,他决定杀,便也干脆利落的杀了,君无戏言,任这之前有多少不舍,话说出口后,就也都不会有了。
而且他也不觉得此事如何过分,鬼年犯错在先,他一来没判他欺君叛国之罪,二来未处他极刑,又何至于如此呢。
“鬼年,你的手,很脏。”他看着自己血迹斑驳的靴子,淡淡道。
很脏……鬼年一下子呆住了,战以择的话如同一把刀直直的扎在他的心脏上,让本来就阵阵闷痛的心鲜血淋漓,尖锐的疼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睁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停住了一瞬。他缓缓的松开了手,似乎是想用袖子帮战以择擦一擦鞋。
可他刚一放松,战以择便趁着这个机会抽开了腿,直接快步走开,回到了主坐之上,他的神情带了些疲惫,似乎已经不耐这场闹剧。
鬼年擦了个空,他盯着自己沾着灰尘和鲜血的手腕,神色是有些不正常的呆滞,他怔怔的抬头,似乎根本就分辨不清这是哪一样……尊上,离他好远。
远到仿佛再也无法触碰一样,从遇到尊上之前,就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如果有一天,连尊上都不要自己了,那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存在呢?鬼年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就像是对自己存在的厌恶。
他手一翻,召出罪喋匕,注视着这把匕首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接着,毫不迟疑的冲着自己的心脏刺下。
他的速度太快了,即使是离他最近的战酒仙,出手打掉他的匕首时,匕首也已经刺入了一截,鲜血顺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蔓延,流到殿内的白玉石上,刺目得很。
战以择的脸色Yin沉的不像样子。“鬼年,你是非要在朕的狐尊殿上大闹一番吗?”这话几乎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说得格外Yin沉。
“战酒仙,把他拖出去,朕不想再看见他了,到此为止!”战以择揉着发疼的头,只觉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他非得背过气去不可。
战酒仙脸色也不太好,他试图扶起鬼年,鬼年却下意识的一缩,接着偏过头看他,猩红的眸子里带着莫名的冷,却让战酒仙微微一叹,“鬼年,别再惹尊上生气了。”
那双什么情绪也没有的眸子微微颤动,终是缓缓闭上,再没什么抵抗的意味。
战酒仙就这样把鬼年带离了狐尊殿,大殿上,战以择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着殿内的一片狼藉,他沉了沉眸子,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惊鸿府,战酒仙把鬼年摁在了椅子上,就要吩咐人给他上药,“不必。”鬼年突然开口道,战酒仙有一瞬间的沉默,接着怒道:“你到底要怎样?”
鬼年直视着他,漆黑的眸子一片寂静,“抱歉,我不该在大殿上做那种事。”战酒仙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却听得鬼年继续道:“可现在没关系了吧。”
战酒仙一时只觉急火攻心,他终于能体会到尊上的心情了,鬼年在某方面怎么就这么不成熟?固执到走不出。
“不像话!你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这么窝囊?自杀?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丢人的事?”战酒仙一时不知怎么说他,竟是一顿痛骂。
“丢人?到现在还有什么丢不丢人。”鬼年闭了闭眼睛,垂着眼皮道。
被尊上收回了鬼君印,又解除了契约,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吗?他已经不在乎旁的东西了,也没有什么可担忧和顾虑的了,只是,如果他能早点明白就好了。
如果能早点明白,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