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亮的天光照进卧房里,像一色清水,在地面打了个明净的弯儿。
小厮不敢靠近秦霜,只从屏风后面伸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瞅着他。
与旁人不同,秦霜的美太过冷艳,即便作夜刚生了场大病,他墨色眉眼里的明艳姿色仍未退散,反倒带了点温浅孱弱的美。
“本王.....这究竟是怎么了?”
看到小厮躲躲藏藏的动作,秦霜张开微白的唇问道。
他的声线因高烧变得嘶哑,好似在砂纸上磨过似的,完全不成调子。
“您昨晚病了,病的很重,可把大家都担心坏了.....”
和这么个天仙儿般的人说话,小厮也不紧张了,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走到桌边给秦霜倒了杯水。
“是么,为何本王一点印象都没有.....”
秦霜用手抵住前额仔仔细细的想,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他病的浑身疼时,依偎过一个有力坚实的胸膛,还有个沉稳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叫着他。
“萧乾他.....”
“王爷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正当秦霜想问萧乾在哪里,门外忽然响起了戚默庵惊喜的喊声,不等外面的守卫回答,就见身穿白衫的男人抱着一篮子草药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秦霜真的醒了,戚默庵先在心下长舒一口气,面上又露出欣慰的笑容:“王爷没事就好!”
说着他便把草药放在桌子上,又搬了把椅子坐在秦霜旁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只不过这脸色还有点苍白,小弟,你快去让后厨炖点鸡汤!”
看了好半天,戚默庵忽然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
他行事作风向来稳重,很少有如此风风火火的样子,可见是真的高兴。
“嗳!得嘞!”小厮闻声,也急忙喜滋滋的去厨房备汤煎药。
听说今天萧爷连校场都没去,也没像往常那样惊天动地的练武,只待在忠义殿里,门一闭大气不出,可叫人担心坏了,这下摄政王醒了,萧爷也该振作起来了吧?
这么想着,小厮稚嫩的脸上笑意盈盈,又加快了脚步。
秦霜醒过来的消息就像初春时节的风信,从南传到北,从西柴房传到东卧房,让贺彰等绝大部分的土匪们都喜悦起来,可是秦霜本人,却心事重重、神游天外。
“王爷您这病啊乃是心疾,平日里定要注意修养保暖....王爷?王爷您有听戚某说话吗?”
戚默庵正捡着草药,给秦霜一阵絮絮叨叨,却发现对方双眸空洞,望着窗外的雪景发怔,像是在期盼谁的到来一般。
凝视着他蕴着嫣红病容的脸庞,再看那双点尘不惊的凤目,戚默庵不由得叹了口气,之后才伸出手,在秦霜眼皮下晃了晃。
“王爷?”
“嗯?嗯。”秦霜的肩膀抽/动了一下,终是有了点反应。
“王爷在想什么?还是说.....在想什么人?”
看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戚默庵坐直身体,试探性的问道。
秦霜缄默了半晌,薄红的眼角堆砌起了羞恼的光,终于直白的问出了心里话:“萧乾他昨晚,是不是在宋祭酒那里过的夜?”
“哈?”听他这样问,戚默庵直接愣住了。
直到愣的五官僵硬、四肢迟钝,他才憋不住纵声大笑起来:“王、王爷,您、您说什么呢?”
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您病成那样,萧爷当然是在房里一步不离的照料您,怎么会和军师过夜?”
“再、再说了,就算您没病,萧爷他也不可能和军师过夜呀哈哈哈哈哈......”
既然话已经如此直白,戚默庵也不藏着掖着,也就把实情告诉了秦霜。
“真的?”秦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又抿起唇角低下了头。
他那双丹凤眼含痴带情,天然的单纯风韵,尽数从眼角眉梢表露了出来。
也怪不得他不信,秦霜自小孤独寂寞,没有受过父母亲朋的半点疼爱,便养成了敏感多疑、又淡漠离世的性子,摊开真心错付萧治之后,他更像一只被射杀的倦鸟,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度过寒冬。
可萧乾会不会不一样呢....?
其实他醒来之后,第一个想见的人便是萧乾。
当秦霜发现那种刻骨的酸疼依旧盘旋在心时,他忽然察觉,原来萧乾已经在他心目中,占据了一大片地方,赶也赶不走。
他不知道自己敢不敢再赌一场。
上一场,那只倦鸟被撕扯掉了羽毛,托着血淋淋的身体把自己掩藏到窝巢里。
倘若再赌一场,又是什么样的结果?
“当然是真的!”
戚默庵也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刻,忙放下手里的活计,用抑扬顿挫的语调给秦霜讲述昨晚的情形。
“王爷您是不知道,听兄弟们说,因为您病倒的事儿,萧爷对宋军师发了好一通火呢!听说军师的脸都